自己如今傲然退亲,他应当不甘心地百般纠缠才是,怎么一下子便松口了?
是宁竹衣做了什么吗?可她知道的宁竹衣,与梦中的宁竹衣完全不同,非但对李慕之毫无想法,反倒还恋慕上了李贺辰,她没理由这般做。
如果自己和李慕之的婚约取消了,她便再也没有理由留在豫王府,留在京城,必须回到老家去。而没了爹娘、被苏家排挤的她,在那里又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饶是平日里清高无比,自诩高洁之人,可此时一想到日后会有的光景,苏玉鬟的眸中便涌现出了强烈的不甘。
不行,她绝不能就这么回去了!
过了几日,便到了苏玉鬟启程回家乡的日子。大清早,豫王妃便关切地来山月院,想要体贴地送苏玉鬟上马车。
可谁知道,她一到山月院,便迎来一阵兵荒马乱。
“什么?玉鬟……不见了?”
面对丫鬟们慌乱的脸,豫王妃露出了吃惊之色:“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
丫鬟盈着眼泪道:“奴婢们也不清楚,前半夜,还瞧见小姐坐在窗边,人好好的,后来熄了灯,小姐说嫌奴婢吵,就赶奴婢到外头值夜。等天一亮,小姐就不见了……”
出了这种事,豫王妃自然无法心安,连忙派人出去找。
可任凭她将豫王府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见着苏玉鬟的影子。反倒是守角门的婆子说,昨儿夜里她累迷糊了,隐约瞧见个鬼影子溜了出去。她本以为自己看错了,现在想来,倒有可能是苏玉鬟。
豫王妃无可奈何,只得偷偷派人出去寻苏玉鬟的踪影。她一个姑娘家,独身留在京城,没人照应,多少有些危险,不可能放之不管。
苏玉鬟逃跑的事,让王府里有两三日不能平静。一连数日,豫王妃都心有不安。
等到了第六日时,总算是有好事儿传来——宁竹衣远在洵南的母亲韩芙写了信来,说接京中调旨,竹衣的父亲宁江涛即将高升,没多久就要回京城了。届时,一家几口便可在京城团聚。
这消息一传到宁竹衣耳里,就叫她很是高兴。
离开洵南也有数月了,她对家人很是思念。虽有信件往来,可到底是比不上陪伴在侧。
而且,等父母来了,她也能与母亲坐下来仔细说说自己不愿入宫的意思了。
因为有着这层盼头,她抛却了李慕之先前带给她的忧虑,只期盼着与父母团聚之时。
离宁家夫妇上京的日子还有一段时日,这一天,李贺辰忽然寻到了她。
“衣衣,你爹你娘……现在的喜恶如何?”
从来一脸骄矜的世子,难得露出了不安的思虑之色。“虽说我小时候便见过他们,可一隔多年,也不知道伯父伯母喜好可有变化。”
“我爹娘不介意这些,你不必操心的。”宁竹衣说。
“但我还是得问问,”李贺辰咳了咳,状似不在意道:“你娘是母妃的密友,便是为了母妃,我也得打听打听她的喜好。”
原来如此。宁竹衣露出了然之色。
“我母亲是个大方的人,除了嗓门大了点,哪里都好相处。”宁竹衣笑道。
她的母亲韩氏,是个没什么特殊的贵夫人,平常也就操持家务、照顾儿女,有闲暇时,便打打叶子牌。唯一的不好,便是嗓门比较大,一旦与人吵起架来,那声音能掀翻整个屋子。
她父亲宁江涛在洵南人人爱戴,众人见着宁江涛便满目感激,宁江涛自然也是意气风发,在洵南昂首挺胸。可这位宁大人,独独在夫人面前不是很抬得起头,哪一回因为藏私房钱而被抓着了,就会被教训得垂头丧气。
宁竹衣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因为练拳而长出手臂肌肉时,母亲韩芙的大叫声可谓是响亮至极。
“还有别的吗?”李贺辰不满意她的简略:“我想知道伯母喜欢吃什么、玩什么,都有什么爱好。”
“口味与我差不多,喜欢吃荤,稍有些挑食。平日里嘛,打打牌,赏赏花,没别的了。”宁竹衣老实答。
“还有吗?”李贺辰却还是不满足。
“你倒是说说你想知道点什么啊。”宁竹衣嘀咕。
“比如——”李贺辰犹豫了一下,侧开头,道:“比如,你母亲想把你许给怎样的人?”
这句话,让宁竹衣微微一愣,脸轻轻烧了起来。
她正想回答,李贺辰忽然展开扇子,淡淡补了一句话:“这样一来,也方便我给她介绍些年轻公子,好让你早点找到夫家。”
宁竹衣脸上的红色迅速化为恼火。
“我怎么知道!”她嘀咕道,“母亲八成是想让我嫁给皇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