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未多久,就近了宁家的府邸。
还未到家门前,宁竹衣便撩起车帘子,往前头张望着。但见一条笔直街道,两侧皆是高门大户。最尽头处,一座新宅前簇拥着熙攘人群,正是宁江涛的府邸。
宁江涛在京中有好几处宅子,只不过每一处宅子都老旧得很,且住着许多闲人。眼前这座是刚翻新罢了的,白墙黑瓦,藤萝映绿,很是典雅。
在回京之前,宁竹衣一直住在洵南。于宁竹衣而言,这里也是未踏足过的新地方。因此,她不由好奇地探头探脑着。
等马车靠近了府邸门前,她就听得一声满是欢喜的惊呼:“呀,衣衣来了。”原是韩氏和宁江涛领着一众仆从站在家门口。
马车一停,宁竹衣赶紧扶着车壁跳下了车,身姿如兔子似的。山楂想在后头扶她,都跟不上她的动作。
“父亲!母亲!”宁竹衣望着父母的身影,高兴地向前奔去,一头扎进了韩氏的怀里。
韩氏也笑得合不拢口,道:“呀,乖囡囡,总算是回到自家来了。”
宁竹衣仰起头,望着韩氏高兴的笑颜,人也傻乎乎地笑起来。宁江涛在一旁道:“好了,外头人来人往的,太过吵闹,咱们赶紧回去吧。”
于是,一行人便进了府邸里头。
这府邸是刚翻修过的,一屋一檐,俱是崭新。宁竹衣绕过影壁,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很是新鲜。但见这府里,四处有流水。这边一个小池塘,那边一条小沟渠,岸边栽了柳树,垂落的柳枝仿佛一簇一簇的丝绦,很是秀丽。
韩氏领着宁竹衣,在新落成的宅邸内转了一圈,将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待走累了,韩氏领着宁竹衣到自己的屋子里坐下,又命丫鬟来奉茶。
茶倒好了,宁竹衣捧起茶盏,小口啜饮。她这幅姿态是难得的娴静,韩氏望着她,竟生出一种淡淡不舍来。
这么漂亮的闺女,在身边娇贵地养了十几载,最后还是要送出阁,白白便宜了李贺辰那小子。
“衣衣终究是要嫁给别人呀!”韩氏叹了口气,道:“虽说是不用入宫,但也要入了别人家的院墙……我这个做母亲的,多少有些不舍。”
宁竹衣听了,心底忽然也有些酸酸的。她在母亲身旁多年,一日忽然意识到自己终究会嫁人,长居别处,她也有了强烈的眷眷难舍。
“母亲……”宁竹衣放下茶盏,小声道:“要是母亲舍不得,那女儿就在母亲身边待一辈子吧,也不嫁人了。”
闻言,韩氏笑了起来,拿手指戳她额头:“傻姑娘,母亲说着玩呢。你与世子这么要好,母亲哪里舍得拆散?”
这话说的,宁竹衣的脸也红了起来。
没一会儿,她又局促地问:“那宫里选秀的事,不会有什么差错吧?”
“不会,母亲都打点好了。”韩氏笑道:“说来这一次选秀,你的堂姐也要去呢。等你们在宫里头遇上了,还能仔细说说话。”
宁竹衣点头。
这一回,不止她要入宫,宁家本家的女儿也要入宫。她记得要参加选秀的那个堂姐名唤宁安沁,是本家的嫡女,又是老太太自小养着的,很是得宠。
“好了,入宫的烦心事就先别想了,今晚先好好休息吧。”韩氏伸手摸了摸宁竹衣的头。
这一夜,宁竹衣在新府邸里住了下来。
她的院子是父母精心选的,坐北朝南,位置很好。微凉初秋时,一打开窗就能瞧见灿灿日照,委实暖适。
丫鬟们将宁竹衣从豫王府带回来的红木箱子一个个搬进来,又打开箱盖子,将行李都放置好。韩氏在旁看着,时不时一惊一乍地发出呼声。
“哟!这簪子,水头真好。打哪儿弄来的?”
“世子殿下送的。”
“哟!这布料,像是雨后天晴似的,亮晶晶、闪花花。这么好看的布料,哪儿买的?”
“世子殿下送的。”
“哟!这胭脂,颜色真是靓丽,让为娘用一下试试…不错!你自个儿挑的?”
“……这也是世子殿下送的。”
听着女儿重复的回答,韩氏有些哭笑不得。她的手在箱子里翻了翻,拎出个金灿灿的大金茶壶。宁竹衣见了,忙道:“这茶壶不是世子送的了!这是豫王妃娘娘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