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
李慕之的话还没完,外头就传来金羽卫紧张的呼声:“不好了,少卿!那些个殿内老臣,凭空消失了!”
闻言,李慕之身体一僵,表情骤然变化。
片刻后,他强打起笑容,对宁竹衣道:“宁大小姐,看来今夜我也不能陪伴在你身侧了。”说罢,他就快步朝外走去:“怎么回事?”
“卑职……卑职也说不清啊!门都锁得好好的,几个宫门也都把持着,但那群老头子就凭空消失了……”
殿门合上,李慕之和金羽卫的声音被隔绝在外。
宁竹衣站在榻前,脖子上透出冷汗。
看来,是李贺辰成功了!
在《扶摇弃妃》那个梦中,她是宫中贵妃,知悉不少宫内秘道。而那囚禁老臣的殿宇中,是有一处不为人知的地下巷道的。
那巷道原本是前朝的皇帝所修,为的是能私自出宫押妓。皇帝不爱宫中的娘娘,却喜欢秦楼楚馆里的女子,这说出去有损皇家体面,因此皇帝才修了这样一条小道,也未曾将这小道记在案上。
梦中的宁竹衣偶然得知这小道,便不动声色地利用其与宫外之人往来。她平日里要帮李慕之办不少事——撺掇皇上杀了这个老臣,或者要那个翰林老实低头,她人在宫中,没那个本事把手伸到外头去,便只能以这等方式帮忙。
这条密道,她连李慕之都不曾告诉。她怕李慕之得知这条密道后,能更轻易地入宫,见多了别的宫中女子,便移情他人。
这理由说来委实可笑,但如今却成了救命的关键。
耳听得李慕之的脚步越走越远,宁竹衣如被抽了骨头似的,瞬间垮在了美人榻上。片刻后,她拿袖子拂去冷汗,对左丘羽心不在焉道:“左小将,你赶紧把伤处理一下吧。”
左丘羽是折手臂,要是不及时夹个板,他这手可能一辈子就好不了了。
但左丘羽却摇了摇头,道:“少卿吩咐我不得处置伤口,还是算了吧。”
“你管他?当真和自己的手过不去啊?”宁竹衣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她想起自己方才翻箱倒柜时,看到巷子里有些药物,便连忙从中取出那些绑带来。但左丘羽手折了,仅仅绷带不够,还需要夹板。她左看右看,觉得柜子上的木板不错,便直接上手,硬生生将那木板给掰了下来。
她力气大,掰两块木头不在话下。“咯嘣”一声,木屑一爆,那木板就被摘到了她手里,看得一旁的左丘羽大吃一惊:“宁大小姐,你……”你这力气,也太大了吧!
“没见过力气大的女子?”宁竹衣没好气地说罢了,便拿那两块木板给他撑上手臂,又拿绷带给绑住固定好,道:“就先这样吧,免得到时候接都接不回去。”
左丘羽苦笑道:“谢过宁大小姐了。”
看他这副模样,宁竹衣忍不住教训道:“你说你是不是傻呢?他让你断手臂,你就当真断了?”
左丘羽垂下眼眸,道:“少卿规矩严格,不得不从。”顿一顿,他道:“而且,若我不自断手臂……我怕他将气头转到你身上。”
这回,轮到宁竹衣愣住了。
她看着左丘羽那软绵绵的手,心底有些不是滋味:“你看,我说了他不是好人,你不信,非跟着他,这下好了吧,遭罪了吧……”
“这也是我自己选的路。若是不跟着他,别说是手臂了,哪怕性命也不保。”左丘羽苦笑愈浓。“要是手当真接不回去,那也没法子。我妹妹断了腿,我断了手,我俩一样的命,这多巧呀,难怪老天要我们做兄妹。”
这玩笑当真是不好笑,宁竹衣压根就笑不出来。
她想起那群失踪的人质老臣,语气忽然认真起来:“左丘羽,这宫里要变天了。你家少卿之所以在宫中屯兵,是想逼皇上让出朝政掌理之权,由他做个执掌一切的摄政王。但他眼下拿来做人质的老臣们都跑了,放跑他的人还是用你的腰牌跑出去的。你要是再跟着少卿,就没活路了呀!”
闻言,左丘羽愣了愣。他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那金羽卫腰牌当然是不见了。
“我的腰牌呢?什么叫做……放跑老臣的人,是用我的腰牌跑出去的?”
“当然是被人拿走咯。你别看我是个女流,还是有些手段的,这宫里多的是我的人呢。”宁竹衣用余光瞥他:“不消半个时辰,少卿就会知道你的腰牌放了人的消息。你说说,怎么办?”
左丘羽彻底愣住。
听宁竹衣的意思,是这宫里还有不少她的人。她不知不觉拿了自己的腰牌,就是为了让宫里的内应帮她去放跑人质。
“你……”左丘羽的脸色忽然恼火起来。他龇牙咧嘴地说:“真不知道我这自折一臂是图什么!!”
宁竹衣眼睛向上瞟去:“我也想拦你,但我又拦不住你……”
左丘羽恼火了好一阵子,重重地叹口气,说:“宁大小姐,你这样儿,等于是将我的退路都断了。说罢,你想做什么?要出宫的话,我能想法子带你出去。”
宁竹衣定了定神,说:“不,我不会出宫。恰恰相反,我要去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