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听闻了这些,景王还是坚持将一切告知陈霖淮。
“我知陈叔父对霖淮的疼爱,可他是舅父唯一的儿子,身上流着盛家的血。他胸有大志,小小的台县是困不住他的。况且,此事不可能瞒霖淮一辈子,陈叔父可曾想过若是将来有一日霖淮得知了实情却无法亲自替父报仇,他心中会有多么悲痛。”
“盛家的仇,我会替他去报!”陈员外丝毫不让,“景王殿下,我姐姐临去之前,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霖淮可以做一个普通人,不想他背负血海深仇过一辈子。你若是还顾念当年我姐姐姐夫对你的疼爱之情,如今便遂了他们的心愿吧!”
景王沉默下来,许久才道:“陈叔父,霖淮是舅父舅母唯一的骨血,也是我唯一的兄弟。幼时我就曾发过誓此生定会护他平安顺遂,既然叔父这么说了……”
“爹,你说清楚,谁是盛家人,又有什么血海深仇……”
陈员外愣住了,他诧异的看着推门而入的陈霖淮。在他身后,成伯懊恼的追上来。
“老爷,少爷他……”
成伯怎么也没料到陈霖淮会突然出现,还捂住他的嘴巴不许他出声,站在门外偷听屋内二人的谈话。
陈员外也很意外,“淮哥儿,你不是醉了吗?”
“呵……”陈霖淮苦笑,“爹,你最是疼我,以往从不会让我多饮酒,更不会让我替你挡酒……”
陈员外怔住了,确实如此,他今日只想着不能让霖淮得知旧事。却一时忘了,自己这个儿子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思最是敏锐的。
“爹,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下,陈员外沉默了。当年的事太过惨烈,他不想让陈霖淮知道。
“霖淮,你既然已经听到了……”
“不可……”
景王一开口就被陈员外打断,他面带怒容的瞪视着景王,“过去的事与淮哥儿无关,公子是要做大事之人,霖淮与你不同。”
“陈叔父……”景王言辞恳切,“我对霖淮的疼爱之心不比你少,可是如今,他心中既已经有了怀疑,您觉得您还能瞒多久?原本我也想听从您的意思,可是如今既然霖淮听到了,便是天意。”
“爹,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根本就不是你爹……”
景王回身注视着陈霖淮,一字一句说道:“他是你的舅父,你爹是我大燕朝的英雄,是安西侯盛将军。”
事到如今,陈员外知道有些事是瞒不住的了,他双眼紧闭,一行清泪流了下来。
“安西侯盛将军?”陈霖淮傻住了,“不对,你也姓盛,你到底是谁?”
“我母妃和你父亲是亲姐弟,我是你的表哥,沐景川。你可能不记得了,小时候你最喜欢跟在我身后缠着我陪你一起玩耍。”
他说的这些事,陈霖淮毫无印象,甚至不敢去相信。
他此时只信他爹,“爹,他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陈员外沉默下来,不止是他,就连成伯也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陈员外叹了口气,下定了决心。
“淮哥儿,景王爷说得没错,我确实不是你爹。你爹是世代守护西北,战功赫赫的安西侯。你娘也是出身名门,我们容县陈家在西北也是赫赫有名的。当年,你父蒙冤战死在西北的沙场之上,你娘临终之前将你托付给我,我便带着你从京城逃到了此地,安家落户。”
听完他爹的话,陈霖淮愣愣地立在那里许久才有了一丝反应,他的声音沙哑地问道:
“我爹娘是因何而死的?”
既然已经将他的身世揭穿,陈员外也就不再瞒他,将往事说了出来。
这些事要从当年皇上登基时说起,当今皇上是年幼登基,一直是张太后代为处理朝政。后来,皇上大婚又立张家女为皇后。
当时,皇上的几位叔叔对张太后干政多有不满,几位王爷在封地蠢蠢欲动。张太后为了稳固儿子的皇位,便又为皇上纳了朝中几位重臣之女为妃,其中就有安西侯老侯爷的长女,也就是陈霖淮的亲姑母。
那时,老侯爷旧伤复发,在京中养病。陈霖淮的父亲尚且年幼无力阻止。于是安西侯的长女便入宫被封为惠妃。
这些往事事关景王的亲娘,他也是知道的。此时,听到陈员外说出,他也可以想象到当年母妃入宫时的不甘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