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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锦吃了一碗米粥,睡了两个时辰再醒来,天已经黑了,他等不及,要去见灯草。
冷锋红着眼眶搀扶他下榻,他看着冷锋,“你为谁流泪?”
冷锋别过脸去,“没哭,是风迷了眼。”
出了营账,萧言锦见陈招站在外头,他问,“你主子身子不舒坦,为何不在身边侍侯?”
陈招低着头,“清谷主说王妃想与殿下单独呆着,让我出来。”
“抬起头来。”
陈招抬头,泪流满面。
萧言锦转身就走,一个两个都这么奇怪,灯草倒底怎么了?他心里不安,又安慰自己:无论如何灯草不会死,只要还活着,什么他都能接受。
可人偏偏不在了。
他看着平躺在榻上的灯草,怎么也不敢相信。
“她有元魂护体,不会死,”他肯定的对清风扬道,“过一晚就会活过来,以前也是这样。”
“灯草的元魂在殿下身上。”
萧言锦脑子里嗡的一响,“为何在我身上?灯草不知道如何剥离元魂。”
“殿下知道灯草为何从来不哭么,因为元魂在她眼睛里,眼泪是守护元魂的屏障,屏障没了,元魂就出来了。只有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灯草才会哭出来,这也意味着,她甘愿为了所哭之人去死。元魂听从了她内心的召唤,便到了殿下身上。”
萧言锦全身发抖,被冷锋紧紧抓住才没瘫下去。
如果知道灯草的眼泪代表着什么,他会日日向上苍祈祷,灯草一辈子也别哭。可灯草是为他才哭的,灯草这一哭,把自己的命也哭没了,而他,借了灯草的命,活了。
萧言锦不知道世上还有没有比这更糟心的事,他只知道,他活了,可他也死了。
这事细究起来,谁也怪不着,没有人告诉灯草如何做,所有事情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按清风扬的话来说,一切都是命数。
他在心里狠狠咒骂:去他娘的命数,老天这是不让他活。
他朝清风扬跪下来,“求谷主救救我妻。”
不等萧言锦膝盖沾地,清风扬就拦住他,“殿下别这样,能救老夫早就救了。老夫仔细检查了灯草的内腑,发现她旧疾过甚,因元魂压制,这些旧疾才不显山露水,现在元魂没了,旧疾全都显露出来,内腑早已经破败不堪,命自然也就没了。”
萧言锦,“若将元魂再还给她,灯草可能活?”
清风扬摇摇头,“婫人才能自行剥离元魂,我等凡夫俗子皆不能,况且不同的人,所设屏障也不同,在灯草身上,眼泪是屏障。到了殿下身上,却不是了。”
“谷主的意思,得找到我身上的屏障,再由婫人来施法才可以?”
“是这样。”清风扬道,“但殿下与灯草,只能活其一,殿下担负着天下百姓的希望,灯草替殿下应了劫,这本是她的命,殿下是做大事之人,还是朝大楚百姓看吧。”
“本王不甘心。”萧言锦眼底透出猩红,额上脖子上手臂上青筋爆起,“本王不是贪心之人,江山,权力,财富,统统不放在眼里,只想要个喜欢的女人,这样都不可以么……老天为何这样待我,为何?”
他激愤难当,一掌拍向桌面,却因久伤才愈,体力不济,桌子纹丝不动,倒是自己晃荡了几下,被冷锋扶住。
“殿下!”清风扬声音陡然拔高,“老夫理解殿下的心情,但请睁开眼看看黎民百姓吧,他们已经在水深火热中挣扎了两三年,殿下再不结束这乱世,会有更多的人死去,也会有更多的人像殿下一样心怀悲愤。”
这些话像一记重锤敲在萧言锦心上,他在灯草榻前坐下来,无力的勾着头,半响说道,“你们出去,让我和灯草呆一会儿。”
冷锋站着没动,被清风扬一个眼色赶了出去。
萧言锦这一呆便是整整一晚,谁劝都不听,不吃不喝不睡,守着灯草。
大伙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萧言锦刚从鬼门关回来,这么大的打击,也不知他承不承受得住?
没人敢去睡,在门外生了一堆火,围坐着等到天明。
萧言锦多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希望清风扬说的都是假的,天亮时,灯草就能醒过来。可天亮了,灯草没有醒来,身体却越来越僵硬发冷了。
他把灯草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不住的亲吻她的脸。眼泪无声淌下,流到灯草脸上,划出点点泪痕。
他哭了,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灯草依旧是冰冷僵硬的,而他还活着。
这一天很快又过去了,天快黑时,沈澜心进来劝他,“主帅,清谷主说得对,眼下大事未成,不能这样拖下去,大军驻扎在此,粮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