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到深冬了,北京的天气愈发地寒冷,尤其是夜晚,感觉热气飘散在空中都能瞬间凝结成冰块。
林诗然一如既往地失眠了,她决定把上次的文章修改了,没错,本来说好“后天”就会拿给大钊先生的那篇文章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拖了好多天。倒是仲甫先生让她想的笔名,她想好了,就叫“舒然”吧。(详见chapter29)
为什么叫舒然呢?
因为任性。
林诗然表示,怎么地,文章上了《新青年》还不能嘚瑟一下啦?
林诗然站在过道看向院子,熟悉的少年背影让她不自禁地嘴角上扬。顿然她想起了仲甫先生的话。
林诗然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仲甫先生相信自己能让陈延年接触马克思主义,不过既然答应了,怎么着也得试一试吧。
林诗然想着回到房间,轻手轻脚地翻出了《□□宣言》,又重新回到了院子。
陈延年看书一向很专注,这让本是有心的林诗然有了可乘之机,她蹑手蹑脚的靠近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了少年手上的书,然后在陈延年暴躁之前,将《□□宣言》塞在了他的手里。
“《□□宣言》?”陈延年剑眉一皱。
林诗然将稿子放在院子里的桌上,唯独将陈延年的那本书攥在了手里,小手戳了戳陈延年手里的文件:“你只要把它看完,书就还你!”
林诗然知道这个办法有点蠢,可是除了硬抢,还有什么办法对陈延年这个倔强又坚定的无政府主义者有用呢?
“别闹!”
看着女孩狡黠地笑容,陈延年无奈地站起身来,就要伸手去拿女孩手上的书,谁知,林诗然一闪身,干脆将书背在了身后,小脸一扬:“干嘛?陈延年,想以大欺小、以强凌弱啊!看《□□宣言》就这么难啊?”
“是□□先生让你这么做的?”陈延年凭借着身高差俯视着林诗然。
林诗然不得不抬头望着陈延年,大眼睛轻轻一滑溜,小嘴微撅否认道:“才不是呢。自作聪明。”
月光下少年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是一眼看穿了女孩的心思,四目相对,林诗然的脸不自觉有些微红,什么时候面对他开始越来越不自然了?
她收起了心思,避开了陈延年,径直坐了下来,挑了挑细眉说道:“我呢,会在这里修改文章,你呢,就乖乖地看《□□宣言》,我会好好监督你的,陈延年同志。”尤其是“陈延年同志”五个字说得很重。
乖乖地?
林诗然,你用词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
陈延年略微有些头疼地看着眼前无法对她下狠手的女孩,随即坐在了林诗然的对面,瞪了一眼正托着脸冲他眨眼睛的女孩,耐着性子般的低头开始看《□□宣言》。
林诗然莞尔,方才开始改起稿子来。
夜晚很安静,隐约会传来对街婴儿的啼哭声,不一会便又传来大人哄孩子入睡的声音。
林诗然一口气将文章誊抄了一大半,她伸了个懒腰,却见陈延年在对面纹丝未动,少年剑眉微皱,一目十行,眉宇间的英气好像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林诗然托着腮,不自觉入了神,红晕又悄悄地爬上了小脸。
“看什么呢?”不知多久,少年抬起头,看着冲自己乐呵呵的林诗然。
“没看什么啊~”林诗然瞬间反应过来,可是脸上的红晕反而更加浓厚,像是抹了无数的胭脂膏似的,“我在思考问题。你认真看,我要抽查的。”
“抽查?”陈延年好看的眼睛微眯,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他又不是小孩子。
“当然啦,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认真啊~陈延年同志,请端正你的学习态度!”林诗然拼命掩饰着刚刚的失态,她挑衅似的扬了扬陈延年刚刚看的那本书。
陈延年轻轻叹了口气,能怎么办?他第一次感觉束手无策,居然会是因为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孩。
林诗然低下头继续改稿子。
最近怎么回事,对陈延年好像有了特殊的感觉,老时不时的出神。
烦死了!难不成真是白兰说的那样?
不会吧?谈什么恋爱!想想林佩姿,想想王秀瑜,想想苏宁城的姨太太们!
想想她们可悲的命运!
林诗然啊林诗然,家国天下更重要!
表面上波澜不惊的林诗然差点把稿子上的字都誊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