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宏习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子,用梳子第四次梳了一下头发。
低头整得自己的裤线,前后左右看裤线直不直,皮鞋有没有擦亮。
跟他同寝室的室友看着他紧张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失笑,“这么紧张干嘛,又不是第一次相亲。”
马宏习这人就是这样,一米八十多的大个儿,小伙儿长得虽然土了点儿又有点儿偏瘦但五官很精神,平时很幽默风趣,跟女同志相处也很正常,一遇上相亲就会紧张,不会说话了也不会做事了,所以在相亲场上屡战屡败,越受挫越紧张。
“真不知道现在为啥整这些相亲之类的事儿,过去的包办婚姻多好,我爸妈结婚之前拢共就见了三面,还不是恩爱一辈子。”马宏习实在是被那些相关对象搞懵了。
“现在的女人跟以前的能一样吗?我爸妈接婚的时候,我妈坐牛车去的我爸家,跟我爷奶住南北炕,现在行吗?”室友摇了摇头,“你抓点儿紧吧,听说咱厂子来年要分房子,你各方面条件都够,就是单身不好弄!”
“我也不能随便在街上抓个姑娘结婚吧。”马宏习照了照镜子,烦燥地把头发弄乱,“算了,不去了,肯定成不了。”
“不去肯定是不成,去了也许有机会!去吧!你一个大学生!咱厂子的技术骨干,哪能输在相亲上!我教你一个窍门,你别把这次的相亲当相亲,就当办公室里新来了个女同志。”
“能行吗?”
“能行!”室友看了看表,“快到点了,赶紧去!记住了啊!不管等十分钟还是半个小时,你不许说一句抱怨的话!”
“知道。”
室友连推带搡地把他推了出去,为了防止他跑路一路护送到约会地点,他之所以这么上心,是因为这件事也涉及到他的利益。
他跟媳妇儿两地分居,都住集体宿舍,在一起跟“偷情”似的,他学历不如马宏习,技术上也差点儿,虽然已婚了在分房资格上还差一点儿,正在争取中,目前看来机会不大。
他现在希望马宏习顺利相亲结婚,分房成功,让他可以独占宿舍。
这次马宏习跟相亲对象约会的地点是厂子附近的小公园,靠近假山的长椅,暗号是对方手里拿着玫瑰花。
两人拉拉扯扯到了公园,长椅上坐着一对有点儿奇怪的“母子”
说奇怪是因为姑娘说是男孩子的妈太年轻了,说是男孩子的姐姐又太大了。
姑娘穿着件格子裙,头发扎成马尾,正提溜着穿背带裤的小男孩儿的耳朵,“你说你,怂不怂?一天天的能指上你啥?让你别跟那帮淘孩子玩!你偏不!每次都被欺负哭!有能耐你把别人欺负哭啊!”
“你别说了。”男孩儿有恼了。
“我别说啥啊!瞅你那个怂蛋样儿!以后你可别跟我一块儿出来!我嫌磕碜!一天天的在家得瑟的跟山大王似的,出门儿了就是一怂包!谁都能欺负你!”
“那你让我咋整,我又打不过他们。”
“咋整?打不过还躲不过吗?以后咱不往人跟前凑合行不行?”
“可是……”
“可是啥?再不然你就躲!再不然你就捡块儿板砖给他开瓢!让他叫你大哥!”
女孩儿一边说一边把砖头塞男孩儿手里,“去!削他!”
“我不!”男孩儿拿着砖头跟烫手似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马宏习跟室友看了一会儿戏,室友指了指手表,时间到了……
“那个……”马宏习向前了一步,“这位女同志……”
他刚想说啥,只见一个年龄稍大的女人走了过来,小男孩儿一看见她就哭了,“妈!”
“咋地了?”
“快管管你怂包儿子吧!又让人给欺负哭了!”
“那你就给他砖头?有你这样儿当小姨的吗?”女人显然明白自己妹妹的德性,“玫瑰花儿我给你买回来了啊!这回可别把相亲搞砸了!要淑女!淑女知道不?动不动就让我儿子拿砖头!爸说得没错!你就是托生的时候少带了零件儿!活脱是个儿子。”
“嗯,你儿子是多了个零件儿。”
“一个姑娘家家的!啥话都说。”女人捶了妹妹一记,拎起哭咧咧地儿子走了。
姑娘整理了一下衣服,梳了梳马尾辫儿,手里握着玫瑰花,很娴静地坐在那里,要不是之前目睹了全过程,马宏习和室友真以为她是个淑女呢……
所以这就是相亲对象?
马宏习忽然不紧张了,他走了过去,“你好,我是马宏习,你是王姐介绍的……”
“我是。”姑娘站了起来,露出羞涩的微笑,“王姐是我堂姐,我姓王叫王佳。”
马占山两口子大包小包地去看怀孕的长媳了,朱逸群不在家的日子里,媛媛成了妈妈的小尾巴,跟着妈妈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