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老百姓家里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在农村很多支出都是可以节省的,柴是自己上山打的,米是自己家种的,盐酱醋是小卖店卖的便宜货,茶叶除了过年或来客人没人喝。
学校也是一样,节省有节省的过法,花钱有花钱的活法,偏偏靠山屯小学架子支起来了,想要“低价运转”很难。
别的不说,包括范红英在内的住在宿舍的老师需要食堂供一日三餐,别人可以拿着饭盒到处“蹭”饭,马老师家吃一顿,朱老师家吃一顿,赵老师家吃一顿,小马老师家再吃一顿。
一天蹭一家,谁也不觉得有负担。
范红英没办法蹭,她一是拉不下去脸,二是不想低头。
她都半年没发工资了,存款是不能动的,能动她也不想自己花钱吃饭。
但总吃方便面不行,买挂面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吃的方便可以忍,教具方面不行,老师们隔三差五要粉笔、要三角尺,要各种各样的东西。
她总是说要让大家互相借用,时间久了矛盾就多了。
到了晚上因为没交电费的原因,电也被掐断了,她看着打不开的电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她在哪儿?她来干什么?
她打着手电筒去了马占山家,马占山的回答是:“村里也没钱,欠人家供电局的电钱太多了,人家不肯赊了,要不然你去县里要点经费来。”
她要是去县里能要来经费,她在这儿晃当什么。
“三叔,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就是想卡我的脖子吗?”
“没人卡你的脖子,过去村里给你多少钱,现在也给你多少钱,只不过,尚老师在的时候,这些都是她往里头贴钱,现在人家退休了,总不好意思再让人家贴。”
确实没人为难她,当年尚老师在的时候也是这样,只不过尚老师从来不提这些事,自己把工资、存款、亲朋好友寄给她的钱,全都默默贴到了学校。
范红英可能往学校里贴钱吗?
范红英什么也没说第二天天没亮就走了。
回到家里老范头给她上了一课,“现在你是校长了,级别升上去了,该晋的级也晋了,学校大可以放手,反正将来学校发展好了,你这个校长该得的功劳一样都不会少。”
“我就是不甘心。”
“你不甘心的话,也像尚老师一样往里面贴钱啊。”
“凭啥啊!校长干好了又不给我多发一分钱工资。”
“对啊,你在家休病假,也没人扣你工资,实在闲着无聊了,就在家里办个班教两个学生。”
老范头一语点醒梦中人。
“我明白了,等会儿我就往村里打个电话请长假。”
“对嘛。”老范头点了点头,“你跟马宏广的事儿怎么样了?”
“断了。”范红英恨恨地说道,她跟靠山屯那地方八字犯冲,只要沾上靠山屯就到处都是坑坑坎坎,一不小心就陷里面去。
马大丽顶多是恶心她,马宏广简直是她命里的劫数,她现在天天都在寻思咋不来个雷把马宏广给劈死,来辆车把马宏广给撞死!天上掉下来块砖把他砸死!
“断了就好好培养孩子,说到底孩子才是根本。”
“我知道了。”范红英站了起来,“爸,你想吃啥?”
“我买了点儿牛肉,咱包牛肉蒸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