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长平看来,这北卫暴君长得好看是好看,只可惜太瘦了些。这样不止别人抱起来不舒服,对自己的身体也不好。
如今暴君突然发福了,他是真心实意地在替对方高兴。
但谢玄元本人显然并不理解陆美人的一片苦心。
在被说“胖了”之后,他愤怒地狠狠剜了陆美人一眼,形状优美的凤眼中迸发出想要杀人灭口的寒芒。
陆美人眼看着人莫名其妙就恼了,终于意识到似乎是刚才的那声问候似乎不甚妥当。他顿了顿,试图补救道:
“其实也没有胖很多……只是胖了一点点而已。再说发福也不是坏事,至少说明陛下这段时日吃得香睡得好。看到陛下胖了,臣妾也就安心了。”
陆美人诚恳地说完这些真心话,然后满含希望地垂眸看向坐在自己腿上的暴君,期待着对方消消气。
但遗憾的是,谢玄元非但没有消气,反而用看傻子一样的鄙夷眼神冷冷瞥了他一眼。
去他的吃得香睡得好!他日日夜夜都在盘算着怎么将这个“负心汉”绑回北卫,怎么可能吃得香睡得好?
谢玄元不明白,这南楚细作之前还是个“哑巴”的时候明明能说会道巧舌如簧,才认识几天,甜言蜜语就不要命地往出抛。
可现在这人倒像是越活越回去了,如此笨嘴拙舌说话难听,能活到现在不被人打死,已然是一个奇迹……
然而陆美人毫无自知之明,他见暴君的眼刀不再凌厉得像是要杀人了,话就忍不住又多了起来:
“陛下,那天晚上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有人在酒水里和熏香里都下了药,臣妾当时就算是想跑也跑不掉,最后便只能将计就计了……”
一阵微风拂过,吹开了陆美人额前的碎发。
熹微的晨光透过上方的树叶打在他的额头和脸颊上,衬着本就十分白皙的肤色,愈发凸显出他女装后干净出尘的气质。
为了表达出自己悔恨的心情,陆美人低着头,潋滟的桃花眼敛着一汪水色,面皮涨得微红,看起来纯良得不能再纯良。
被捂着嘴的暴君对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定定看了许久。可他越看就越觉得,陆贵妃脸上的那些悔恨和无奈仿佛是在无声地嘲讽他!
那一夜……吃亏的人明明是他谢玄元。这个南楚细作现在摆出这副意外失身的委委屈屈小媳妇模样,难道还觉得自己亏了不成?
一想到这人睡了他之后还胆敢嫌弃他,暴君就再也淡定不起来了。他挣扎着摆脱对方的压制,想要将这个不识好歹的南楚细作好好教训一顿。
想法总是美好的,只可惜实施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暴君坐在陆美人的腿上一阵奋力挣扎扭动,甚至还凶巴巴地照着陆美人修长的手指狠狠咬了一口。
可这一番努力非但没有打破眼前的困局,反倒让那被他压着的南楚细作发出了一声隐忍又暧昧的闷哼,随后将他搂得更紧了。
“陛下……”陆美人恳求似地看了一眼坐在他大腿上还不老实的暴君,声音带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沙哑。
这人每次都是一边装着可怜,一边占着便宜!
暴君额角青筋直跳,肚子也气得阵阵发疼。为免动了胎气在荒郊野外落得个一尸两命的悲惨下场,只得暂且停下动作。
“陛下若是想同臣妾说话也不急在这一时。”陆美人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缓缓说道,“臣妾这里有一件十分紧要之事,还请陛下耐心听上一听。事情说完了,只要陛下莫将旁人喊来,臣妾……还是愿意同陛下坐在一起聊聊天的。”
暴君在维护面子和抓住细作这两个选项间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妥协地点了点头。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先假意配合这细作,听听对方到底要说些什么。弄清了这细作肚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坏水儿之后,再喊人来抓他也不迟……
陆长平见暴君难得听话,不由得喜上眉梢,贴在暴君耳边吹彩虹屁道:“臣妾就知道,陛下通情达理,最知道疼人。”
谢玄元不耐烦地轻哼一声,随后高冷地转过头去。
这南楚细作花言巧语地骗人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这次才不会轻易就上钩!
陆美人见暴君一副好奇想听又不肯拉下脸来追问的别扭模样,暗暗觉得好笑。但他面上还是一副说正事的认真表情,贴在暴君耳边轻声问:
“先前给陛下写的信,不知道陛下收到了没有?”
谢玄元不适应这骤然拉近的距离,脸不知不觉已红了一半,可双手仍不甘心地抵着陆美人的肩膀,口不对心道:“朕已将信烧了。”
陆美人脸上略过一丝委屈和失望,但仍温和耐心地解释道:
“那信上所言句句是真,并无半分欺瞒。前些日子,北卫的何太后暗中联络我国的陆陛下,想要趁此次御驾亲征的机会谋害陛下。虽说何太后一党不过是垂死挣扎不足为惧,但难保他们联合南楚做出什么卖国求荣之事,威胁到陛下的安全。”
“这段时日,陛下一定要小心谨慎,身边多带些可靠之人,切不可似今日这般草率外出了。陛下你看看那些暗卫,身手还不及臣妾。若是陛下刚才真的摔在地上,臣妾也会跟着心疼的。”
说完了要说的话,他刚从暴君唇边收回来的手也跟着不老实起来,开始用给小黑猫煤球儿顺毛的手法,一下一下梳理着暴君略微散乱的乌黑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