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人,在如今的年代都未必会完全被容纳,放在几十年前,他就是彻头彻尾的异类,尤其是对于那些屈从环境,胆颤心惊守着自己“安全”的人而言,并不能带给他们勇气,反而会给祝春风招来嘲讽、羞辱,极端的冷漠和不屑。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们真的跟祝春风这样的疯子、同性恋,是不一样的。
谢时屿冷淡地挑了下眉,舌尖顶了顶口腔内壁,经过江阮时,搂着他肩膀,突然揉他的头发,江阮本来就很害羞了,被他揉得更加满脸通红,连颈侧都染上一片绯色,还不敢躲。
张树差点动手,谢时屿才慢条斯理地松开江阮,转身走了。
“……”江阮扒拉了一下被揉乱的头发。
然后一抬头,对上张树痛心疾首的眼神,呐呐地憋了半天,替谢时屿辩白说:“谢老师他……没有欺负我,可能就只是想看一眼。”
张树已经累了,有气无力冲江阮摆摆手。
他就没见过江阮这么好脾气的,谢时屿都撩拨成那样了,还能忍,这不应该直接一巴掌扇过去吗?!
退一万步,就算是真的搞到一起了,就这么听话,随便被欺负?简直恨铁不成钢。
晚上,先拍摄祝春风病好回到夜校后,跟邵雪君争执那场戏。
“《春风,春风》第二十一场,一镜一次!action!”
江阮拿着书先走进教室,教室里乱哄哄的,老旧的灯管被夜晚春风吹得轻轻晃动,粉笔灰都浮在灯管上,同学都刚从钢厂下工不久,见到江阮,也是满脸喜气,说:“春风,你听说没有,邵老师要订婚了!”
江阮抬起头,他眼瞳颤抖了一瞬,错愕,但又没那么意外,再想开口时声音有点发颤,却猛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摄像机镜头一转,谢时屿穿着衬衫和黑长裤,从教室外走来。
裂隙化成了深渊。
这一镜拍得很快,紧跟着就是争吵的戏份。
场记再次打板开始。
接下来,祝春风一把拽住邵雪君的手腕,拽他出去,他脸上表情冷凝,在走廊就要开口,却被邵雪君死死地捂住了嘴,脸颊上都浮起通红指痕。
等拖他到楼下没人的车棚旁边,才松开手,祝春风猛地夺回呼吸,浑身一软,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气,鬓角湿透。
“你是不是要结婚?!”祝春风直接质问他。
邵雪君心虚,没有回答,疾言厉色说:“祝春风,你是不是神经病?!你知道你在学校里闹,会有什么后果吗?我为什么不能结婚,我已经三十岁了,再不结婚,等着被人看笑话吗?”
祝春风颤抖着没说出话。
江阮压根没想到这场吵架的戏,他跟谢时屿会拍得那么顺利。
邵雪君又一大段对祝春风指责的台词之后,祝春风沉默不语地撑着膝盖站起身,他肩背始终都没塌过,不管邵雪君落在他身上的痛骂有多难听。
等拍完之后,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浑身被湿汗浸透,索性就待在原地休息,都莫名心有戚戚。
谢时屿先悄悄摸了一下江阮的手,江阮还没怎么出戏,差点没忍住抽回去,谢时屿赶紧抓住他指尖往掌心搓了几下,压低声音跟他说:“宝宝,以后我们还是不吵架。”
江阮瞥他一眼。
“反正我是不会跟你吵的。”谢时屿冲他笑了下,先亲他指尖,又怕被人看到,最后只是揉了揉。
谢时屿是真的几乎没有跟他吵过架,为数不多闹别扭的几次,他舍不得冷着江阮,没等三分钟就回头去找他了,最后也没吵起来,毕竟江阮对他更没脾气。
第二天,就到了那场女装戏的拍摄。
剧组提供的旗袍是定制的,但并没有根据男性的身体特征去设计,仍然是纯女式的旗袍,在膝盖附近开叉。
江阮换上时,就觉得胯部有点紧,摄像机要拍他挨个系盘扣,他倒是没觉得不自在,就是衣服挺别扭的,而且底下空落落,一抬腿时,旗袍柔软的布料就蹭到膝盖,真的有种穿裙子的怪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