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抚上自己的腹部,然后声音呐呐如蚊蝇:“其实我腹内的孩子是他的。”
这个孩子一直都被认为是风黎瑞的,而我也不指正,所以风黎瑞便成为我再嫁的不二人选。
如今我将事实真相道出,也是助了景行然一把。
按照母后的传统观念,这孩子既然是景行然的,那她偏向于景行然的成分,便会无形之中增加。而父皇一切以母后马首是瞻,根本就不用管了。
果真,母后这一惊非小,她一拍桌案,声势十足:“胡闹!这种事怎能随便抓着个人就作数!风黎瑞才学风华品貌皆是上乘,对你又体贴有加宠到了骨子里,你又将他至于何地?紫儿,你这样一心向着景行然,当真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如何差点丧生在他眼皮子底下吗?他能害得你自尽一次,便能够害你自尽第二次!你当真以为自己有九条命不成!?”
我原以为母后骨子里透露的终究是面团人的软和性子,可她为我,竟激动如斯。
“以前种种皆是小婿的错,小婿对天发誓,再不会让过去的事重演,必定会将紫儿珍之藏之宠之爱之,请信小婿这一回。”景行然适时表明自己的态度,躬身朝着父皇母后行礼,面色诚恳俊颜紧绷。
“你发誓你保证?当初你迎娶紫儿时,不照样是对着我们保证了吗?可结果呢?景岚帝,我尊称你一声帝王,还是请你收拾好东西回你的景岚国去,我们辰凌国不欢迎你。”
刚刚忧心忡忡赶来神色间满是忧色的母后仿佛荡然无存,现在的她,那股母性的光辉与一国之母的光芒共存,让人无端生出一抹敬意。
我将身子依偎在母后怀中蹭了蹭,声音尽量放软:“母后,可是女儿想要再信他一回,女儿的孩子也想要再信他爹爹一回……”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紫儿你糊涂了是不是?真想让母后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吗?”
一抹心酸流转,我抱紧了母后的手臂:“母后根本不老,才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你……”
空气中的沉闷,被父皇颇具慈和的声音打断:“景行然,若你真能保证此生能护紫儿周全,那本君便给你一个机会。”
“还请岳父示下。”
“京郊三十里处有一古墓,里头有一具棺木,你若能将棺木内的人带来见本君,本君便允了你所求。”
*
父皇对景行然提的要求,并没有急于让他去完成,反倒在母后反对声极为热烈的时候,将他留在了宫内住上几日。
一向对母后言听计从且呵护有加的父皇此次竟然会一反常态,这完全便不像是我印象之中父皇会干的事情,我心内不免狐疑了几分。
晚霞瑰丽,照耀半边天,柔和的光线如同被人用画笔执着,一笔一画地勾勒,细腻,温和。
景行然被父皇留在宫内住下的这几日,我自然是也留在了宫内。他完全是不避讳,直接以驸马爷自居厮混到我的暗香殿。
父皇显然是默许了此事,并未插手干涉,而且还隔三岔五地派人从我的暗香殿将景行然请了过去。两人一副密谋的样子,让我不禁疑窦丛生。
收回心神,我瞧见身旁侍立的云兰,蓦地问出深藏心底的疑惑:“云兰,若我记得没错,你可是拿着那枚玲珑七彩玉在我面前生生控诉过他的残忍无情。可景行然住在宫里的这几日,你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唤起了他驸马爷?”
既然上次我已经想明白了她将我的那枚玉佩藏了起来并在关键时刻在我面前诬陷了景行然一把,我对她的那份情谊,也便有所保留了。
“奴婢该死,奴婢那会儿真的是觉得他伤公主太深,不仅害得公主自尽,竟然连向公主求亲的定情物都那般糟蹋,他根本就配不上公主。可是现在奴婢见他对公主处处体贴,且公主看他时流露出满心满眼的幸福。既然是公主认定的,奴婢自然也会承认他的身份……”
还真是贴心啊,时时刻刻以我的喜好为喜好,以我的哀乐为哀乐。
“云兰,从我成为这暗香殿的主子那一刻起,你便一直跟在我身边了吧?”心思有些沉重,我抚了抚隆起的腹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笑意。
孩子早已经可以感觉到我了,我不能让自己的情绪感染到他。江植也三番四次地强调让我保持身心舒畅,切忌心情大起大落。
云兰不明所以,但还是被我肃然的语气滞了滞身子:“是,奴婢那会儿比公主大三岁,一直伺候公主左右。”
“一转眼,你我都这么大了。”长长一叹,我环顾这暗香殿。
葡萄紫藤下,晚霞的余辉透过那茂密的枝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