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微微变了脸色,面面相觑。
“这是我们抓到的,自然由我们处置。”为首的年轻人壮起胆子站出来,“惊蛰,这不关你的事。”
他喝了一口酒,说:“这些日子你们为了争个高下,互相攀比谁杀的妖怪更多,这种无聊事我不管。但你们要杀她,我不同意。”
年轻人冷笑:“惊蛰,你也是术师,杀妖是术师的职责,你今天为难我们,莫非是对这妖怪动了什么心思?”
他又喝了一口酒,自顾自地朝她走过去,边走边说:“反正你们也打不过我,她我带走了,我还赶着回去休息呢。”
年轻人脸上挂不住了,追过去抽出腰间佩剑搁在了他的脖子旁。
他停住,侧目看了看分毫之外的剑锋。
“我们不是你的对手,全襄阳城的术师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么?”年轻人恼羞成怒,“你今天若敢救下一只妖怪,我保证你明天就是整个术师界乃至整个襄阳城的敌人!”
“说得好吓人。”他笑出来,“那么,我要给个什么理由,你们才能不杀她呢。”
“呵呵,除非那是你娘子,我们就放过她。”执刀的姑娘冷笑一声。
所有人都发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声。
“哦。”他点点头,用手指移开年轻人的剑,不慌不忙走到她面前,手指一划,绳子便断成几截,她无力地落下来,被他稳稳抱住。
转身,他突然拉着她跪下来,对着天空半弯的明月道:“天地为证,我惊蛰与媪姬结为夫妻,护其安危,守其生死。”
然后,他拽着发呆的她慎重地磕了三个头。
“行了,以后你就是我娘子。”他把她拉起来,把沾在她头上的一片落叶摘下来,又替她理了理乱七八糟的头发,“你们再对她出手,我就真不高兴了。”
所有人都傻了。
“简直疯了!”
“我们回去跟师父说!”
“一定要给这个家伙点颜色看看!”
他们一边骂着,一边飞快地跑了。
惊蛰太疯了。这个人天生降妖除魔的好本事,别人要画符做法设结界,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对付的妖魔,他只要赤手空拳就能办到,任何妖法对他都是无效的,他的存在就是妖物最大的忌讳,它们怕他的拳头,甚至怕他的气息,也许他就是它们所谓的克星。世上只有他不想对付的妖,没有对付不了的。就是这么厉害,厉害得不像真的。
“我……我没招惹他们。”她低下头,嚅嗫着,“谢谢你。”
今天之前,他们的关系应该算是邻居?!
她住在坟地的东头,他住在西头,没记错的话,这样的日子起码有十年了吧。
刚开始的时候她是害怕的,这个人身上散发的气息像刀一样,冷而锋利,她一点都不敢靠近他。原本她还有一个邻居的,一只上了年岁的老鼠精,他一来,老鼠精连夜搬家了,临走时老鼠跟她说这个人是襄阳城里最厉害的术师,一旦妖怪落在他手里,除非他大发慈悲,否则不可能有活路。他没有门派,独来独往,名字叫惊蛰。
她也要搬家吗?要去哪里呢?住了这么多年,对这里最熟悉,不舍得走啊。
她远远地躲在坟堆后,观察了他好几天。
他总是早出晚归,一回来就干活,一手一脚搭出了一间草庐,草庐里铺上干草,然后弄了好几坛酒摆在里头。
好好一个人为啥要住到这里来,她天天都在好奇。
他很爱喝酒,跟喝水似的,喝够了倒下就睡,没一会儿就呼噜连天,醒了就随便擦把脸,再拿破布擦一擦那块挂在心口上的镜子一样的玩意儿,嘴里还会嘟囔几句,像跟它说话似的。
虽然他看起来有点怪,但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凶恶呢。她渐渐放下了心,可能他根本没发现自己?还是不搬家了吧,反正自己一贯老老实实,只要不招惹他,他应该不会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