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左肩和右肘都比较明显。”沈瑞不以为意,“不是你亲自抽的吗?还来问我?”
沈稚神色微冷,瞥了一眼仍在悄悄往阴影里挪脚步,拼命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小护卫,鼻音淡淡的“嗯”了一声。
阿蛮却倏然打了个冷颤。汗毛高高立起。
习武之人五感分外敏锐,即便垂首,他也能察觉到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阿蛮这回明显是真紧张了。腮帮绷得圆润微鼓,琥珀般的大眼睛睁得溜圆。一滴汗珠儿悄无声息地顺着面颊滚落下来。他却只敢牢牢盯着地面,一动不动。
前几日办好了余嬷嬷那件差使,小姐就问过他,可曾被人发现,可曾与人动手。他那时如何回的?
“一切顺利,不曾交手。”
还厚着脸皮讨赏,专挑小姐方桌上的糕点捻来吃。
——不知怎的,明明是一样的东西,可这些乖乖躺在小姐瓷碟里的小圆糕,那滋味永远比大厨房里新出炉的还要好!
真是邪了门儿。
许是阿蛮这副被天敌盯住的小动物般的姿态太过明显,迟钝如沈瑞也慢慢察觉出异样来,他蹙眉说沈稚,“你怎么又在欺负他?!”
自家妹妹似是没听进去劝,一双盯着兽奴护卫的漂亮黑瞳眨了眨,里面不仅毫无愧色,还有几分探究之意。
那凶夷护卫缩了一下靴子。
沈瑞无奈极了,指着小护卫苦口婆心地劝,“我的傻妹妹呀,哪怕不为了什么仁爱之道……你就不知道他有多危险吗?你可还记得,这小兽奴曾徒手殴杀了一头金豹!别瞧他现在听话……”
“那是看在你养他饱暖安逸的份上!不想再回兽笼里去赌命罢了。表面上恭顺驯服,你怎知他不会怀恨在心?你还在吓唬他……就不怕哪天忽然激出几分凶狠野性来?到时候连红袖姑姑都未必来得及救你!”
沈稚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是好。半晌,“兄长既知他凶险,何故又要当面说破呢?”
沈瑞大手一挥,“有什么干系?凶夷人又听不懂。”
这下连沈稚都没话说了。
她从前只知自家兄长呆,可没想到能呆到这个份儿上。
院中除了阿蛮笑不出来,沈稚和红袖姑姑,包括秋儿都忍不住捂住嘴角偷乐,沈瑞不由生出几分茫然,“咦,你们笑什么来?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一只手掌拍上肩膀,沈瑞语重心长,“妹妹啊,要知道危险啊!”
拍得沈稚手中茶汤险些溅了出来。
小护卫怒目相向。
沈瑞完全没有注意到,“哥哥苦口婆心劝你许久,这小兽奴危险,不可轻亵,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沈稚无奈极了,“哥分析来分析去,处处教我戒备阿蛮,却可知我这‘野性凶狠’的小侍卫,如今已听得懂中原话了?”
——你还当面说人家。
“啊?”沈瑞难以置信,“这才几天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狐疑的上下打量着阿蛮,“你说句官话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