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轻笑。都不知道他回来了,哪里会特意留。随手把自己桌案上的小瓷碟递了过去,阿蛮当时雀跃,仍如小时一般。只是视线在其中缺了角的一块云片糕上停留,瞳孔倏然放大了一瞬。见沈稚没留神,飞速将碟子一拢,用巾帕包住。“我、我拿回去吃……”
沈稚早忘了之前自己咬了一小口,觉得太甜又随手放回去的事。闻言不以为意,“随你。”
阿蛮坐立不安,只简单说了北境的大致情形,便要请辞。
沈稚笑笑应了。她也心中有事。
阿蛮回来的时机其实刚刚好。
望着自己越长越高的小兽奴,她心中越发觉得安心和可靠。漫不经心道,“明日你陪我出一趟门。沈瑞仍在北境守着,中秋都不能回家,我想给他挑一头金豹做礼物。”
次日一大早,沈稚便带了婢女和十几个护卫出了门。
越接近那熟悉的贩兽庄子,她便越是不安。
阿蛮隐隐察觉到沈稚不同以往,忧心问道,“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金豹何时都挑得,不若改天再来罢?”
沈稚坐在马车中,神思偶尔有些恍惚。忽然听得阿蛮开口,竟吓了一跳,忽然转头见他时,也生出几分错觉。她摇摇头,一向清脆的声音带了几分苦涩,“不,我已和商行说定,东西来了,我需得第一个挑选。定的今日,便是今日,一天都不能改。”
若让他落进旁人手里,她要去哪里找仇人?
阿蛮忧心忡忡。陪着沈稚逐个兽笼择选。
那些或是凶狠或是疲惫的狮熊虎豹,一头头毛发蓬乱着,被关在笼中一一供沈稚过目。气味着实不大好闻。她却并未多留心,只是目光锐利地细细审视着笼边捆束的兽奴。
一个都没有错过。
沈稚隐隐失望。没有一个像的。
毕竟过去太久了,距离她上辈子初见拓跋临羌,已足足隔了八年光阴。沈稚恍然间甚至怀疑,如果那人站在面前,她还能不能认出崇和九年时他的模样……
头一批的十笼都已巡过。兽商有些不安,“可是没有郡主喜欢的?后面还有一些,我让下人们通通备好,这就……”
“你先下去吧。”阿蛮极少如此僭越,此时竟替沈稚开口。
见郡主没反对,兽商惴惴不安地退下。兽庄仆人们也退了个干净。
凶夷护卫顾不得地上腌臜,直直跪了下去,凄惶无助极了,“小姐,可是阿蛮哪里做错了?”
沈稚堪堪回神,不解道,“你这是何意?”
阿蛮低着头,眼眶微红,哑声道,“小姐一直在挑选兽奴……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您生气了吗?请小姐重重罚我!别…别寻人替代我。”
婢女护卫们都微惊。阿蛮护卫在府中一向极有脸面,深得小姐宠爱,怎么就忽然——
沈稚这回全然回神了。哭笑不得,“说什么傻话?哪里有人能替代你。起来吧。”
阿蛮诚惶诚恐,他不想起身,却不敢不听话。小姐虽说了“无人能替”,却没松口说“不买了”,他怎能不心惊。
这如履薄冰的样子看得沈稚生出几分心疼,摆摆手让婢女护卫们都退了,独留阿蛮随侍。她想了想,轻声说道,“我不是要买奴。是在找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码不完了,掉马g……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