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又盯了他一会儿,才缓缓收了剑。环视酒楼中的食客,冷声说道,“谁再敢背后妄议郡主是非,莫怪我手中刀剑无眼。”
直到他离去很久,那位要提亲的书生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问旁边食客,“方、方才那位……就是传闻中‘纵奴行凶’的‘奴’?”
那食客悄悄点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发冠。暗指凶夷人眸色有异,和那几缕不同于中原人的发辫。他虽也穿武袍,戴冠束发,可总是有几缕凶夷式样的发辫汇入其中。也不知是对凶夷人奴隶身份的刻意挑衅,还是出于什么特殊的喜爱。
总之,看起来桀骜极了。
书生怔住。这样气势可怖的异族人,竟只是郡主的一名奴仆下人而已。
此时才深深意识到,他之前那些所谓抱不平的求娶之言,究竟有多么可笑……
阿蛮特意在外面吃了饭、洗漱更衣,却没有立即回汀荷院复命。磨蹭了很久,直到夜幕低垂,才满怀心事地进了府门。
沈稚还不知道阿蛮已回来了。
仍在灯烛下对着账册子发怔。忽然听得窗棂发出一声不同寻常的脆响。她眼眸微亮,唇角悄悄翘起。“竹雨,今夜不用守着了,我自己看会儿账册子,一会儿歇下。”
“是。”
又过了片刻。待婢女们都走了,沈稚才悄悄推开窗户。
果然,从檐下翻进一个人来。
沈稚亲手关了窗,回身笑道,“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般的没规矩。”
“别跪啦,快起来给我瞧瞧!长高了晒黑了不曾?”
阿蛮仍垂首跪在屋中,静默不言。
沈稚眸光在他崭新的发冠和衣袍上打了个转儿,这才觉出不对,“你方才已回城了?怎么不肯回府?”
他伏在地上叩首,声音闷闷的,“阿蛮没做到之前答应小姐的事。愧对小姐,不敢回来。”
沈稚心中一突,“你受伤了?”
凶夷护卫摇摇头。
“那……沈瑞伤了?”
阿蛮接着摇头。
“那你答允我什么了?”
阿蛮眸光暗淡,“之前答允小姐,这次入漠北会把凶夷异宝取回来献给小姐。阿蛮无能,没有做到。”
沈稚“噗”地笑出来,“就为这个?你之前不是已在信中说过了么。再者,兆嘉玉反了,燕阳王封地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和沈瑞怎么可能不回北境守着,反而在漠北晃荡?再者说,你们此去已然立下大功了,耶律方金北返,就是最大一桩好事!我怎还会怪你进得不够深呢?”
阿蛮眨眨眼。抬头望她,似乎仍在确认一般。
沈稚无奈揉了揉他的下巴,“傻阿蛮,快起来吧。你都没告诉我,这所谓的‘凶夷异宝’究竟是什么呢?”
阿蛮颌下的肌肤极敏感,被她柔软的手指轻轻揉着,一边觉得痒痒的想躲开,一边又觉得舒适惬意得想再来几下。不知不觉脊背都放松了几分,懊恼道,“都没给小姐拿回来。有什么好说的。”
沈稚也不生气。足尖轻轻踢了他一下,“你是在故意撒娇吗,还跪着?起来罢,给你留了糕。”
阿蛮眼睛一亮,“真的?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