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雪捂着嘴,眼泪蜿蜒,根本不忍细看。“你功夫不是很好么?为什么……”
孙丰见她丁点作用不起,反而害阿蛮更为艰辛,不由得快步上前将她拉开,“蕊雪姑娘见谅,主子降下惩罚,哪有仆从以功夫相抗的道理,他不过是守本分罢了。”
“蕊雪姑娘,时候不早,再耽搁下去我也不好交差。麻烦您……”
蕊雪点点头,回头再看他一眼,“我就得回去了,有什么是我能帮你做的吗?”
孙丰刚要催促,不料阿蛮竟真的开口。“柠香出阁,我怕是无缘去得了。”
他苦笑,“好歹共事一场,我为她备了些银票子添妆,放在我屋子东柜第二个箱子里,劳烦蕊雪姑娘转告柠香,让她自取便是。”
蕊雪怔住。
“怎么?”他问。
“阿蛮,你的东西……都被封了。如今无人能动。”蕊雪轻声说道。
不料阿蛮神色微变,“谁去查的?”
“小姐让……”还未等她开口,孙丰一把扯住蕊雪袖子,摇了摇头。“蕊雪姑娘,你该回了。”
随后向阿蛮抱了抱拳,“请您见谅,属下职责所在。”
蕊雪失魂落魄从石芜院出来,正撞在红袖姑姑怀里,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红袖抚着她的后心,“好孩子,难为你了。”
蕊雪难受的摇摇头,“姑姑,您刚刚都看清、辨清了吗?他真的会是…是凶夷的细作么?我不信……他若不是,您救救阿蛮好不好?”
红袖扯了扯嘴角。是个屁。“好,我会查清的,你也记着,回去后不许再提此事。尤其别和小姐说。”
“我省得,小姐最近不准大家提他,谁也不敢触霉头。”婢女福了福身,为难请求道,“姑姑,阿蛮托我给柠香姐姐的嫁妆,能不能……”
“我给她。”
“谢姑姑。”蕊雪擦擦眼泪,揉着鼻尖去了。
红袖却生出几分为难。
晚间,燃灯时分。
红袖亲手给沈稚端了一碟子点心,“小姐,最近神思倦怠,不妨用些绿豆糕吧?”
沈稚刚刚喝了药,口中正苦着。闻言就顺手捻了一块,只浅浅咬了一小口,又没了胃口,便随手搁到一旁。
红袖眸光盯着那块小点心。
服侍了沈稚睡下,才将它用帕子包了。轻身功夫利落地紧,几个起落便来到阿蛮护卫被查封了的小屋院。
她叹息一声,走了进去。燃起灯烛,拿出一个小木匣子。
阿蛮的屋子非常干净。东西也并不多复杂,所有珍而重之收藏好的,都是些小姐赏了他的玩物摆件,或是些不带徽记的针线绣品。
这小子规矩得很。凡是小姐之物,有身份徽记的一概不曾暗留,凡带手迹的字纸更是紧要,绝不能外传,也是半点不曾有。
唯一一件惹人生疑的,就只有这个小匣子。摆在床头暗阁子里,还设了机关,防人偷拿。
木匣子做工精巧,四角圆润光滑,想来常常被人捧在手里端详。
里头铺的是极奢昂的南楚鲛绡锦。千金难买。
上面孤零零摆着的,却是半块风干了的绿豆糕——被咬过一小口的。
平平无奇。
却又小心翼翼。
红袖拿了那块糕,与手中帕子里包着的细细比对。映着烛火,那小巧的齿痕也不难辨认。
半晌,红袖叹了口气。
这就是那“凶夷细作”的全部贼赃了。
如此关窍,却又似乎无关紧要。
她究竟是说,还是不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