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试了十七八次吧,终于燃起个小火堆。沈稚小心翼翼挑选了位置,在浓密树下,枝叶遮掩了烟气,白天并不显眼。
凶夷人眼睁睁瞧着自家小姐花费那么多功夫去生一堆火……然后她漂亮的桃花眼闪着亮光,喜滋滋将包裹着溪水和白米的大叶片放在火堆上方。
凶夷人瞠目结舌。
果然,一小会儿功夫,树叶漏了。水淋下来浇熄了小火堆。
她很沮丧。
又在揉肚子了。
凶夷人狠狠闭上眼睛,觉得从前最黑暗的时光都没此刻这般难受。
沈稚叹了口气。
小梅花只飞走一会儿,就带着猎物回来。她这个当主人的,却对着野兔束手无策。
或许是巧合,小梅花的鹰爪极利,划开了肥兔的肚腹,内脏掉落一空,只剩下个空壳子。沈稚试着剥皮,可那鲜血滑腻腻的触感……委实有些难为人。
沈稚抱着小鹰,默默掉了两滴眼泪,就赶忙擦去了。
“小梅花,乖小鹰……”她抚着它的羽毛恋恋不舍,“你别管我了,独自走吧。从都城找来这里,也算全了你我相识一场的情谊。”
许是太久无人说话,沈稚轻声与它交谈,“你可能想不懂,但人就是这样奇怪的,会同类相残。我如今被人追杀,不定哪天就会有性命之忧,到时候若是牵累到你,我会愧疚的。”
“那个游光风是个江湖杀手,武功极高极高,人又阴毒……我打不过。”
“小梅花,主人放你自由啦。从此天辽地阔,任你翱翔。”沈稚笑着亲亲它,鼻尖儿却有些发酸。见它懵懂地歪过脑袋还有些对眼儿,呆憨憨的似乎不大聪敏……沈稚又忍不住生出几分忧心。摸摸它的翅膀,轻声道,“如果你早就习惯了和人一起……”
“那就去漠北吧,寻你另一个主人。”沈稚眼眸低垂,“他对我虽狠厉无情,待你确是极好的…”
沈稚打发了小鹰,心中正觉孤寂失落,忽然闻见空气中隐隐有股血腥的味道。
她有意绕开,奈何嗅觉却不似动物灵敏,辨不清具体方向。走着走着,竟见前方灌木中倒着一个人,鲜血染红了地面,生死不知。
沈稚有几分意动,她想知道上面情形究竟如何了。倘若是一个活口……
她谨慎地捏住暗器,小心翼翼凑上前去。
不料那人竟没死,同时看见了她。
拓跋临羌波澜不惊,抬手挡住她的袭击,“小姐先别动手,我还有用。”
沈稚丝毫不敢大意,往后急退了几步,留出足够的距离才仔细去瞧他。
那人浑身湿淋淋的,腹上被豁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正汩汩而出。左腿不知被什么割伤,一样的尚未凝止。血迹顺着草地,星散零落地蔓延到源江……
难道他也是从源江里挣扎上岸的?伤重至此,不救治他会死。
暂时没有威胁。
沈稚仍不敢掉以轻心,暗刺仍对准他的心脏要害,冷声问道,“你怎么会在此处?我留你性命还得救治,你于我有什么用处?”
拓跋临羌金棕的眼瞳微垂,似乎很是谦卑。“回小姐,我同游光风动手,虽杀了他,可也被他所伤,从崖顶坠了下来。顺着源江漂流,就到此处。至于我还有何用处,阿蛮知道如今上面的境况如何,还辨得方向。”
“只要小姐此刻不杀我,我有把握带小姐平安去关州。”
沈稚冷笑,“此刻不杀你,以后哪里还有机会。我怎知你不是在骗人?等你缓过伤势来……”
拓跋临羌低声笑笑,“那就先不缓过伤势,维持在一个能让小姐安心的样子。你我互利,你别杀我,帮我止血保命。我带小姐平安上去。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阿蛮:委屈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