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稚在晨光熹微中缓缓睁开双眼。朦胧中,雪白的手臂往旁侧一捞……捉了个空。她有点懊恼,隐隐后悔昨夜把欺负惨了的‘药人’给放回去了。
昨夜虽没有成功将双蛊配成一对,但好处是阿蛮的蛊毒并不排斥她。甚至经脉要穴大开,任她的冰寒蛊毒冲击入侵。
两人内息调和后的酥麻热流甚是厉害,不仅将她吓了一跳,更是将她的‘药人’折磨得泪眼朦胧,多经几次不堪承受的浪潮侵蚀后,竟然失神陷入蛊惑幻境之中……
沈稚当时心疼犹豫了,此刻忆起来仍有点遗憾。
她昨夜只要在阿蛮哀恳求饶时别停下,继续以冰寒内息蛮横入侵,同时封闭自身经脉——阿蛮乖得很,哭成那样也没躲开,只要再来个次,她的双生蛊就能驯服他的了。
悔之晚矣。沈稚轻轻叹息,唇角微微勾起。
不过,好在药人就在身侧,月圆之夜再试不迟。
今日她有更重要的事做。
——沈瑞终于将母亲接回来了!
傍晚时分,满心期待的长平郡主沈稚亲自出关州城外十里相迎。
可惜腊月风雪极大,穆海瑶身骨虚弱,不能下车受风。母亲只在车上遥遥受了她的礼。随后,车驾便一路平顺地驶进了关州城。
长平郡主府威仪的承运正门大大敞开。
为了让特造的四驾宽辙车进来,沈稚不惜下令一路连拆了三十二个门槛,直接让防风雪的宽大马车驶进了母亲的合意院。
她满心欢喜亲手将穆海瑶扶了出来。
母亲清减了许多,厚厚的织锦镶毛斗篷几乎将她衬得瘦没了。所幸气色尚好,见了沈稚也十分欢喜,轻轻抱了抱她,笑着侧侧身,“你看看这是谁?”
沈稚回头一看,又从马车上下来一位昳丽明媚的姑娘,披着镂金百蝶穿花的云锦披风,未语先笑,“小稚儿,好久不见,你可长高了不少。”
沈稚大喜过望,“云珠表姐!”
穆云珠笑吟吟着一把搂住她,“我特意让她们谁也不许先说,给你一个惊喜。怎么样,可欢喜么?”说着话,还如同当年抱小姑娘那般,竟将她抱起来转了两圈儿。
还顺手悄悄掂两下,压低声音,“又没好好吃饭,光长个儿,也不长分量。”
沈稚面色微红。
晚上接风家宴,穆海瑶坐在东向主位上,穆云珠远来是客本应坐在对席,可穆海瑶太喜欢她,况且都是自家人也没那许多规矩,索性便将沈瑞赶去对面,一左一右拉了沈稚与穆云珠坐在南北桌案相陪。
菜肴还未上齐时,沈稚忽然笑盈盈出席,“母亲,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说着话,招招手将殿外护卫的阿蛮给叫了进来,“母亲,他是阿蛮,凶夷名叫拓跋临羌。他是稚儿最勇武的侍卫,是以身救我命的‘药人’,也是稚儿在漠北最看重的未来同盟。”
阿蛮全无准备,忽然在接风家宴上被如此郑重的提及,有些难以相信。他今日值守,披甲执锐者不跪,只恭敬地向穆海瑶躬身行礼,“属下见过老夫人。”
沈瑞高声,“母亲,他也是我并肩作战的好兄弟!”
穆海瑶无奈横了儿子一眼,点点头,又重新慈和地对阿蛮笑笑,“你是郭将军的爱徒吧?我早听过你的名字,只没想到竟是这样年青有为。好孩子,之前燕云平叛、还有上次稚儿与我们走失,都多亏你了。”
“属下不敢当。”
穆海瑶对身后婢女轻轻点头,鸾沛立即捧了一个沉香木的剑匣奉上。穆海瑶亲手打开,取出宝剑递给阿蛮,“这是先夫年轻时常配的青锋冥剑,稚儿幼时也曾玩耍,如今交给你了。”
凶夷人不安,“如此宝物,属下不敢领受。”
“宝剑赠英雄,稚儿看重你,你就拿着吧,不要推辞。”穆海瑶笑着说道。
阿蛮有些无措去望沈稚,却见她笑盈盈的微微点头。凶夷人心口轻了一瞬。
恭敬双手接过宝剑,“阿蛮谢过老夫人厚赐。”
此时宴席已经妥当,一家人各自重新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