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夷少年面色微微发烫,“我…我无碍的。”
沈稚偷偷勾了勾唇角,“阿蛮,我想过了,这蛊我们不解也罢。反正我从未想过偷取你的内息。我们之间本就算是双生为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多了这道蛊……想来也无多大妨碍。”
熟料凶夷人却摇头,“小姐,沙场兵刃无眼,我怕牵连了你。”
“胡说!”沈稚恼怒,“你必不会有事的。”
阿蛮却似心意已决,上前一步逼近眼前,“阿蛮本就是小姐的药人,吞这蛊丸之前,便已有了忍受一切煎熬苦楚的准备。况且…如今不过是、不过是……忍耐这样的小事而已。只要此法当真能做到仅滋养主蛊,断了跗蛊的融合受用之道。久而久之,主、跗蛊强弱各自归位。就能以主蛊引出跗蛊相融,到时便能将双蛊一同料理了。”
“说得轻巧。”沈稚轻叱,“你怎么办?”
凶夷人笑笑,“又不是一直堵着不许。之后小姐疼疼我……便是厚赏了。”见沈稚恼怒,他轻声笑道,“便是小姐狠心,一直不准,阿蛮也忍得。”
沈稚重重拍他一下,“容我再想想罢。”
“不必。”他上前一步,僭越地揽住腰轻吻她的眉心,嗓音低沉,含糊地轻喃着,便似蛊惑一般,“我本就是罪人,受些磋磨又有何妨?小姐不必心疼……”
轻吻一路沿着眉心、鼻梁向下,浅浅吻她的唇。
沈稚眸光微微湿润迷离,闻言却倏然惊醒,“阿蛮不许再胡说。之前那些事与你何干?又不是你背叛了我。”
她回吻他,却觉出几分苦涩。困惑抬眉,却发觉到凶夷人那熟悉的痛苦和自责神情,他自以为藏得很好罢了。
沈稚暗自叹息,轻轻推开他,“罢了。”
重重将那妆奁关上,“这些事情,下次月圆再议不迟。”神色假做不虞,“阿蛮是不是忘了什么?”
凶夷人果然发懵。断了那些难过的乱念头,一心失措起来,“请小姐明示,阿蛮忘了什么?”
沈稚故作生气,“愈发没规矩了。之前在书阁里,我让你收剑莫伤了姑姑,你听话了吗?嗯?”
“当着你漠北属下的面,我不好发落你。如今唤你单独来寻我,竟也没规矩至此。你的戒尺呢?嗯?怎么没带!”
凶夷人被训得微微后缩,小心翼翼道,“我回去取…行吗?”
沈稚冷哼一声,“还不快去?”
见他真的转身似要回去,沈稚撑不住要笑,还肃着俏脸,“取长的那柄。”
阿蛮脚步一顿,差点摔了。
轰——
瞬间从头烫红到脚。
小时候的规矩了,短的戒尺是打手的,长的那柄是……笞臀的。
阿蛮难以置信,转过身来——却正对上一双带笑的眼睛。
漂亮的桃花眼弯弯的,腮旁还浮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凶夷人立即意识到被戏耍了。
心情几番大起大落之下,此刻倏然见到她温柔俏皮的笑容,仿佛瞬间回到过去,回到都城汀荷院的静谧旧时光里……
阿蛮重重跪在她脚边,放肆的、小混蛋似的抱住她的腿,“小姐开恩呐,唔…阿蛮明日还要赶路回漠北的,肿了臀腿骑马……小姐当真忍心么?”
沈稚终于撑不住笑了。拉起不再伤心的凶夷少年,轻轻吻他。
“不忍心,当然不忍心。”
竟然连他的一点点难过都受不了,沈稚忽然尝到了心中沦陷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