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云道长惊愕不已,目光在两人间连连流转,惊疑不定。忽然,她似是猛然想通了,颤着指头伸向凶夷苍月部的年轻首领,哈哈拍腿大笑不止。直笑得弯了腰,眼泪都流出来了——
“没想到,没想到哇,你也有这样时候!真是……哈哈哈哈!天道好轮回啊,痛快,痛快!”
沈稚心中不虞。面上只是淡淡,不动声色扶着束云道长手臂,止了她的放肆大笑。“如道长所见,阿蛮是我的人。他一心为我办事,不想之前得罪了道长,稚很是过意不去,在这儿替他给你陪个不是。”
说着话,沈稚微微屈膝,行了个福礼。熟料束云道长侧身避过了,连连摇手,“一码是一码,我妹子既说你对她有恩,郡主的蛊毒我便尽力而为。至于他……”
她又忍不住笑,摇头道,“郡主若一心想解了那蛊,只怕要…”
沈稚打断她,坚定道,“或是两人同解,或是谁都不解。我绝不会留他自己受苦的。”
阿蛮猛然抬头望她。
“都能解,都能解。”束云心情转换极快,此刻愉悦地拉她坐下,认真劝道,“小郡主,你有所不知。凡事盛极必衰,你取他内息为己用,短暂看去虽好,然毕竟功力天差地别。你俩从前又都不识蛊道,长此以往只怕会反伤自身。你若能舍得下,还是解了的好。”
沈稚低眸,“既如此,还请道长指教。”
束云道长瞥了凶夷人一眼,眼眸中的愉悦藏都藏不住,“好啊,旁的学起来都太难,至少得有几年蛊术的根底。我教你个最简便的法子,只要……”
话刚说两句,沈稚咳了起来,面色微微发红,“姑姑,让下人们都撤了罢。”
沈瑞还没等听懂,骤然被拎起来特别不满意,“喂!喂!我堂堂定国侯爷,哪里就是什么下人了……”
声音越来越小,已然被红袖姑姑随手拎出去了。
束云道长冷眼看着妹子所为,阖府竟无一人表现出诧异之色,这才真正放下心来。眉目愈发舒展,轻声与她说起了悄悄话。
言罢,沈稚粉嫩面颊上已尽是酒醉般的嫣红之色。偷偷与角落里的阿蛮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偏过视线。
阿蛮羞赧比她更甚。
若不是顾忌着束云道长,要防她倏然伤人……只怕他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束云道长说完,便告辞离去。
室内只余沈稚和阿蛮。
“你……”
“小姐……”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收声。
沈稚轻咳一声,低眸道,“过会儿…来汀荷院找我。”
阿蛮低低“嗯”了一声,便消失无踪。
这里是羊城,将军府内自然没有汀荷院的。
阿蛮耽搁了许久,才走进沈稚寝房内室。
桌上摆了一个大妆奁,半敞着,里面是各种大小的圆润玉簪子。
皆是簇新未用过的。
阿蛮脊背微颤,“小姐,我来了。”
沈稚眸光在那打开的妆奁上停了一瞬,再望向阿蛮,“束云道长所言……你怎么想?”
阿蛮双拳无意识蜷了一瞬,轻声道,“阿蛮以为,至少九成可信。小姐或可一试。毕竟…即便无用,于小姐也无甚么损害。”
“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