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对黎容来说好像静止了,他留在了那个深夜,再未走出来过。
他躺在空荡荡的家里面,不开灯,却睁着眼睛,屋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思考不了生命的意义,他也没有精力回忆自己短暂的一生。
过往的安宁和快乐就像梦一样,那些掌声,夸奖,快乐,祝福一瞬间都消失了,只有铺天盖地的谩骂,诅咒,侮辱,诽谤。
他父母好像以死明志了,瞒着他做了最决绝的决定。
可惜,可惜。
现在外面说,他们是畏罪自杀。
就连死亡,也变成了刺向自己的那把刀。
他的伤口愈合了,身体也在恢复,但他知道,自己心里还流着血,没有人可以医治。
他必须时时刻刻感受着疼痛,这好像成了生存唯一的价值。
他在家里躲了很长时间,期间亲人来看过几次,说些让他坚强,勇敢,振作之类的话,他没听进去。
他们给他买了点吃的,那种保质期长又管饱的,他觉得自己开始眩晕的时候,会翻出来吃,可吃了没有几口,就会全部呕吐出去,吐到酸水腐蚀喉咙,吐到毫无力气。
没有人可以拯救他,他在悬崖边缘,在沼泽深处。
为什么不带他一起死呢?
岑崤感到很无力,在他短短十八年的人生中,这还是第一次。
他没能力与岑擎抗衡,没能力让喧嚣声消失,更没能力让黎容好好活着。
从他听到的消息来看,黎容好像快要死了,吃喝不下,也睡不着,可骂声还在继续。
岑崤再次看到黎容,是在宋沅沅的生日宴上。
他本不想来的,可为了跟家里面交换一些东西,他还是来了。
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原因是,宋家跟黎家有很深的联系。
他知道宋家的目的,想赶紧跟蓝枢交好,甩脱黎家带来的负面影响。
但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黎容,面色清冷,眉目澄澈。
虽然他变得很瘦,脸色也很苍白,可依旧好看,眼睛也那么漂亮。
岑崤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很难以启齿的情绪,嫉妒。
他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为什么黎容都那样了,还是可以被宋沅沅叫来,在他心里,宋沅沅就那么重要吗?
岑崤看着那张脆弱苍白却又不卑不亢的面容,很想将他拽过来,狠狠推到墙上,强迫他看清楚,谁才是能救他的人。
宋沅沅完全没有伤心的样子,她像只展翅的蝴蝶,带着昙花香飘到岑崤面前。
“岑崤,舞池开了,你愿意跟我跳一支开场舞吗?”
昔日的情侣,如今一个妆容精致,衣裙华贵,言笑晏晏,一个仿佛大雨天蜷缩在路灯边的小猫,浑身,瑟瑟发抖。
岑崤眼里没有殷勤的少女,只有狼狈的小猫。
这样见异思迁,不仁不义的人,凭什么能触碰他的小猫的发梢?
岑崤轻笑了一下:“好啊。”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似有似无的瞥了一眼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