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不否认自己内心的阴暗,他想让黎容看清宋沅沅的面目,想让黎容别再把她放在心上。
可黎容垂着眼睛,连眼皮都没颤抖一下。
他对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这样的情绪刺激,似乎已经无法抵达他的心底了。
他是心死,可还不傻。
来到这里之后,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宋家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拿他做投名状,来给蓝枢的岑家表达诚意。
挺好的,正好岑崤讨厌他,正好他还有利用价值。
当着他的面和岑崤跳舞是第一步,宋母的当众羞辱是第二步。
宋母满意的看完宋沅沅和岑崤的舞蹈,然后特意走到黎容身边坐下,脸上露出敷衍的微笑。
“黎容,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也买不起什么礼物,这镯子也不值太多钱,不过拿去卖了,也能换个五十万,拿着钱,离沅沅远点吧,她值得更好的归宿。”
宋母说完这句话,就连宋沅沅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可还没等她从震惊里缓过神来,她发现岑崤已经生硬的甩开了她,朝话题中央望去。
她有种错觉,岑崤的注意力全在黎容身上,甚至因为她妈妈对黎容说了过分的话,岑崤立刻厌恶的甩开了她。
但应该是错觉,这怎么可能呢,岑崤和黎容一直是对头来着。
黎容的眼皮终于跳动了一下。
他瞥了瞥那枚镯子,很精美漂亮的,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顾浓好像从来没戴过这些华美漂亮的,女生们喜欢的东西,哪怕他们家也买得起。
因为顾浓要做实验,要搞科研,戴着这些很影响工作。
好可惜,他妈妈都没有戴过漂亮的镯子。
黎容现在的确很缺钱,家里背负着债务,财产即将被拍卖,亲戚朋友互相推诿各有心思,没人能真心帮他。
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拿这笔钱。
黎容淡漠的扫了一眼,然后平静的移开眼神,站起身,声音有些虚弱:“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他说完,也不等谁允许,直接朝大门口走去。
他擦过岑崤的身边,目光都没有停顿一下,岑崤只嗅到了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
黎容是打车过来的,这地方地处郊区,很难叫车,来的容易,回去就难了。
以前家里也是有司机的,所以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境况。
黎容茫然的站在马路边,才发现,原来他已经跟以前的生活格格不入到这种地步了。
他甚至连回家的方法都没有。
他只好蹲在路边等,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路过的出租车。
晚风吹起他的头发,遮住他的双眼,他感到一丝寒冷。
天越来越沉了。
在他身体的温度回缩到小臂时,一辆黑车停在了他身边。
车窗摇开,司机师傅操着一口南方的口音:“孩子,你等着打车吗,这地方可不好打车啊,正好我顺路回市里,我给你拉到地铁口吧。”
黎容抬起头,车窗探出一个脑袋来,短发,干净利落,可惜戴着口罩,看不清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