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些魔法师,说实话也仅仅只是平庸之辈而已。
他自诩为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师,这并不仅仅只是一句自傲,而是他在遍览存世的所有魔法研究之后,终于在其中寻找到最值得去研究的“课题”。
为了完成他的目标,他将付出一切,不惜任何代价。
不过,在完成他的伟大目标之前,他现在有点饿了。
说起来,他前几日是不是刚收了一个脏兮兮的流浪汉当仆人?在他没有出门的这几日,希望这个脏小鬼能恪守本职,不要偷懒或者逃跑才好,不然黑魔法师一定会叫这家伙领略什么叫魔法师的愤怒。
打开门的时候,黑魔法师几乎以为自己不是在自己家,而是踏进了哪个极富生活气息的农庄小家。
不大的屋子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客厅被收拾了一番,原本塞在厨房的桌椅被也搬到了客厅中,刚从森林里摘来的新鲜水果放在藤蔓编织的果盆里,一个被黑魔法师遗忘在外的药水瓶被洗净后充当了花瓶,几朵含苞带露的花枝盛放其中。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温馨且美丽。
黑魔法师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的工房和客厅的交界处,迟迟没有踏入客厅,黑魔法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意识不清的时候在门口设了一个传送法阵,连接到了某个居住着会天天傻笑的村民的温馨小家。
对,就像他现在听到的这般笑声,一边走还要一边和身边摇尾乞怜的笨狗说话:“道格,别咬我裤子。”
嘻嘻哈哈地恼人笑声在进到屋子看到他的一刻停了下来,仿佛已然成为这间屋子的新士人的少年人在阳光中推开通往黑魔法师所在之处的门扉,然后与站在阴影处的他对上了视线。
“啊,您今天出来了啊。”
依旧是那双明明是黑色却闪烁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辉的眼眸。但今天黑魔法师终于看清了这个他捡回来的“脏小鬼”的真面目。年轻、美貌、生机……所有美好到让人作呕的词汇都能用来形容他。
明明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应该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物一般滑稽,但那自略宽的袖子中露出的皓腕捧着水果向黑魔法师递来的时候,就仿佛雍容地自珠宝盒中挑选出闪闪发光的宝石赠与他一般。
“我想您一定饿了,我立刻就去烧饭,在那之前还请您吃点水果垫垫肚子把,都是我和道格从森林里摘回来的。”
黑魔法师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伸手接过水果的,但他看到将水果递给他的少年人的手,白皙柔嫩,没有一丝皱纹或者厚茧,而黑魔法师接过水果的手,却苍老得像是枯木的皮。
少年人看到了这一幕,却没有对此发出任何评价。
反正在他眼里,黑魔法师应该就是一个独居森林的怪脾气老头吧,还养了一头人见人恨的恶犬。
黑魔法师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糟糕。
他看着进到厨房的少年人,还有那头这几日像是换了一个士人一样殷勤地跟在他身后进厨房的魔犬,看着他们在属于他的厨房里旁若无人地打闹。
“道格,别在这里捣乱——是是是,我知道你是想帮忙的。”
“道格是什么?”黑魔法师苍老沙哑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普莱尔抬起头,看向那如一席无法驱散的阴影般徘徊在门口的黑魔法师,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是我给这个大家伙取的名字,因为您好像并没有给它取名。”
“道格啊……dog……这名字起不起有什么区别吗?”
面对黑魔法师发自灵魂的质问,普莱尔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子:“我的取名水平一直不太好。”
黑魔法师不置可否:“魔物就是魔物,就算取了个名字也不会属于你,变成你的朋友。”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一点,道格对着黑魔法师汪汪叫起来,吓得普莱尔忙蹲下身安抚它,不去激怒魔法师。
“你看,”黑魔法师却像是自己证明了什么一样,语气平淡,又含着奇异的傲慢,“它对着救它姓名的身为士人我都如此不敬,你就是在和这样不知感恩的东西培养感情。”
普莱尔的手仍放在魔犬的脑袋上,魔犬似乎很想把她的手甩掉然后冲上去咬黑魔法师几口,但普莱尔只是轻轻用了些力,它就委屈地缓慢摇着尾巴歇了攻势。
普莱尔这才对黑魔法师展露一个笑容,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完全不存在一样:“它是一个好孩子哦,它的心底还是感谢您的,只是您从未和它好好沟通,它才会如此对您的。”
“哈?沟通?和一个低贱的魔物,和一只不会讲话的狗?”黑魔法师的语气很傲慢,纯粹地能讨人厌恶的傲慢,“看来我一开始对你的评估出现了失误,你的脑子没有看上去那么灵光。”
在普莱尔再想出什么话反驳之前,黑魔法师已经僵硬地转过身走向客厅的餐桌:“我对于和蠢材浪费口舌没有什么兴趣,快点把饭端上来,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就还不如那只狗有用,我不会继续养你的。”
“……他这么说哦。”普莱尔摸了摸魔犬道格的下巴,在这个大家伙担忧的视线中,展露一个代表自己并无大碍的笑意。
“真是难讨好的老爷爷啊。”
“不要废话,饭还没好吗?”黑魔法师宛如恶毒后母的斥责声传来。
耳朵倒是灵光。又摸了摸道格的脑袋,普莱尔这才转身去烧饭。
半小时后,黑魔法师吃了一口眼前从卖相看上去十分诱人的饭食,然后停下了筷子,一边觉得不可能吧,他一边吃了第三口。
然后。
黑魔法师:“……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居然连普通的烧饭都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