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烟
几日后,玄衣卫们就确定了几户人家,最近从那伙人贩子处买了人,不出所料,惠王府亦在其中。但是要查惠王府,最方便的人还是谢黛宁,凭她和崔瑗的关系,大摇大摆上门就是。
不过这次与别的事不同,她和沈屹足足磨了两日,他才同意她走这一趟,还要她再三保证绝不可轻举妄动。
得了他的同意,谢黛宁欢欢喜喜的去写帖子,沈屹叹了口气,又嘱咐柯钺加几个暗卫保护。
柯钺琢磨着开口道:“公子,因我调去护卫少夫人,老邓已经心有不快,这再把暗卫拨过去……更何况少夫人亲自涉险的确不妥,要不今晚挑几个功夫好暗卫先去探查,明日一早告诉夫人,别让她亲自去了。”
沈屹长长的叹了口气,反问他道:“少夫人公门中的事情可是件件都和我商议?”
柯钺摇摇头,这两人都忙,谢黛宁办事又愈发老练,讨论商议多为了极为重要,或难以决断的时候。
“她今日这般,既是尊重也是怕我担心,但若如你所言抢先派人探查,那下次她还肯这般待我吗?”
柯钺哑然,又听沈屹道:“我虽也不愿她涉险,但探的是惠王的虚实,又岂是暗卫能做到的。邓省危不明白的事,难倒你也不明白?那日你还说阿宁不是普通的后宅女子,她要做什么,你我尽力助她就是,不要拿对待寻常女子的那套对待她。”他顿了顿,似有几分自嘲的笑道,“虽然我也是时时提醒自己,甚至要努力压下担忧才行。”
柯钺本来连连点头,听到最后抬头一看,沈屹嘴上说的和那微蹙的眉峰果然不是一码事,他不由道:“公子这又何必呢?少夫人就算不愿困囿于后宅,但若你劝说,她想还是能听进去的,不愿打理家事也算了,做点别的也可以啊,不必偏要涉险的。”
与邓省危的断然否定不同,柯钺同谢黛宁相识时间最久,说这话也是为了关心,沈屹转头看看他,想解释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半晌才轻轻一笑道:“倘若有一天,你也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会知道给她任何东西,都不及让她随心所欲的活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来的重要。”
——阿宁曾叫我不要忘记一件事,我片刻不敢忘却,所以即便再忧念悬心,却还是会倾力相助,希望能尽如她所愿罢了。
柯钺脸一红,不知怎的莫名想到一人,掩饰着摸了摸鼻子道:“也罢了,我尽力护着少夫人就是,公子放心!”
……
谢黛宁的帖子送到惠王府,当晚就收到回信儿让她第二天过去,她以女眷的身份上门,所以还得琢磨个借口去当面试探司马澈一二,未料在惠王府大门口一下马车,兜头就撞上司马澈回府,同他一起回府的还有一名男子,却是允王世子司马徵。
司马澈显然也有点意外,先盯着谢黛宁看了一会儿,才提高声量笑道:“说起来,本王倒是忘记给阿宁送份礼了,你升了正四品的巡按使,怎么还有空到我府上?不知是查案还是访友?”
谢黛宁规规矩矩给他行了礼,压着心下的不适,淡淡道:“殿下说笑了,我怎么敢当?我来自然是访友,不过殿下这样说,难道惠王府竟出了什么案子不成?”
司马澈走近几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我不欢迎你来,故意赌气似的,本王巴不得你们姐妹日日相伴,若能如此,便是闹出几个案子供你查着玩儿又如何?”
这话里的意味不言自明,谢黛宁脸色微变,又不好接口驳他,只听身后崔瑗的声音娇娇俏俏的响起:“王爷说笑了,人命关天的事情又不是时令的水果,哪是说有就能有的?”
原来是崔瑗等不及,亲自来接了,司马澈见了她,终于收回目光笑了笑,挥手让她二人离开。
崔瑗拉着谢黛宁快走几步,快到后院方停下来,抚着抚胸口道:“可吓死我了,好在我闲着无事又等你等得着急,才想去迎你一迎,若不是这样他还不定为难你多久呢。”
“没事啦!”谢黛宁拍拍她后背顺气,“不过说了两句话罢了,再说我有正经官职在身,他不会真为难我的。”
两人一路携手,慢慢往崔瑗居所走,谢黛宁想想方才,倒是省了她功夫,不必再找借口去试探了,司马澈面容明显看着疲累不堪,和沈屹一般,都在忙着北狄战事准备的事情,所以在这种时候,由他主使什么绑架民女,想必不太可能。
但是司马徵出现在此地,倒是奇怪。
这位世子入京不久,就在太子府,六郡王府和惠王府门前都打了个转儿,当时谁也没搭理他。没想到他突然跟了司马澈,看样子关系还不错似的。
“对了,那个允王世子……什么时候和惠王熟稔如此了?”
“你说他呀,好像是半个月前来拜访了一次,也不知和王爷嘀咕了些什么,下人回禀说他逗留书房许久呢,此后和王爷关系便胜似兄弟,出入常伴左右不离的。”崔瑗想了想,又道,“听说好几次他来,王爷把彭侍卫他们都遣出去在院子里候着,也是奇了,彭陆二人和他是打小的交情,说冷待就冷待了,也不知这允王世子到底有什么特别。”
听到此处,谢黛宁忽然想起去年遇刺的事情,其实当时她就看出,这允王世子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窝囊,当时他和刺客交手游刃有余,存心逗人家玩儿似的,谢黛宁当时是怕他这般“帮忙”,让那刺客逃脱了,反倒是玄衣卫的不是,所以当时还骂了他一句。
“此人蛰伏京城一年,初始行事谁都瞧不上他,他竟能忍下来,这会儿一夕间竟让司马澈这样脾气执拗的人扭转印象,足见这人不简单,以后你打探消息什么的,还是避开他一些的好。”
崔瑗却没当回事,只胡乱点头道:“知道啦,我没那么不知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