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痛感绵延至五脏六腑,如似针尖轻扎着一般。
他压下那些杂乱无章的胡思乱想,着实是没得心力去面对孟秋,也顾念着她,遂,转而去问一旁御医,“是中的什么毒?毒性几何?怎样解?”
态度的转变过于鲜明,教跟前熟知他性情的等人惊诧不已。
恰在此时,武威王匆忙赶来。
武威王四十有三,正值壮年,又在疆场上厮杀至今,一身煞气骇人。他将独女当做宝贝般宠爱,即便晓得要带她回京,看她嚣张肆意,也全力护着,只因他心知肚明,皇帝是必定要偏袒他的。
可到头来,不晓得是谁人用心险恶,意图假借一群小娘子之手,将迷药换作毒物,欲要杀害他娇娇!
“我本是忠君之命,回京叩见,未曾想!未曾想啊……”武威王老泪纵横,紧紧盯着燕承南,那份忠厚不知多少真假,震怒却做不得伪,“如若我娇娇有个好歹,殿下!即便我不顾性命,也定然要将那些恶徒!千刀万剐!”
听着是满腔孺慕之情,实则,也存着给燕承南施压的意思。
搁在以往,燕承南尚且还愿意周旋一二,可打从对孟秋归来有所猜测后,他便倦怠的厉害,只撂下一句,“王爷这番决心,孤谨记了。”
不咸不淡的腔调,堵得武威王心头火起,险些对他破口大骂。
燕承南静静去看孟秋,面淡如水,仿若周遭的一切都不入他眼,更不值得提及。
他的目光既轻、又沉。轻得宛若檐头瓦上单薄的白霜,细细密密覆着凉意。沉得好似初春里融解不久的潭水,深不见底,且晦暗莫测。风乍起,门窗吱呀,他也紧跟着回过神来。薄霜消散,潭水也涟漪阵阵,那所谓的冷淡、沉郁,却是连半点儿痕迹都难以寻见。
“……还请王爷安下心。”他定下心绪,对着武威王安抚道,“此事由孤掌管,决计会给出个交代。”
闻言后,武威王方才罢休。
在燕承南预料之中的,这场自导自演的好戏,愈发精彩。
凶手还没查出,正当一群御医着急忙慌的配置解药,一味一味的搭配尝试,便有个郎君领着人来了,拱手并言,“吾可解郡主之毒。”
燕承南冷眼看过去。
“且请!”武威王急得不行,哪怕真是阴谋也只得咬着牙接下,“若小郎救女一命,本王必有重谢!”
“不敢不敢……诶!”那郎君还在谦让,试图客套一会儿,就被武威王极其莽夫作态的一把拽过去,“诶呦……”他讪讪站稳,“王爷莫急,待我先行把脉。”
那群御医投来的视线炯炯。
他则装模作样的搭好了帕子,阖着眸,三指并用,细细摸索少顷,欣然睁眼道,“有了!”
那群御医:?
“容我配一副药……”
众人见他信手拈来般,提笔洋洋洒洒记下一方,递给跟前侍婢,“去罢。”
武威王见一干御医看过方子都不做声,便吩咐底下依言去做。他再问,“本王离京多年,不知小郎是哪家子弟?”
“小生安兴怀,家中排行五。”他施施然行礼,“若王爷不嫌弃,唤声五郎即可。”
燕承南在旁默不作声,眉眼间却不禁染上些锐利又寒凉的讥诮。
看样子,安太后亦在多做准备,意图为自家更添上些权柄了,更狂傲得连遮掩都不屑于,明目张胆的令人侧目。思及此处,他去看孟秋,浮上心头的不是怀疑,也并非劳什子的情爱。
“她想要什么?”燕承南静默无言的想着,“她想做什么?”
到底是太过孩子气的委屈,这些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就被他尽数压下,难堪的藏在心底。他几乎不假思索的,抛却原则与本心,坚定不移的选择了孟秋。
可终究、终究,他想,“我的命,与她所求,孰轻孰重?”
作者有话要说: ps:前十,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