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他还说我差你远着,枉为堂堂武威王的女儿。”孟秋拍桌而立,“又说什么边疆苦寒,你几十年劳苦功高,倘若毁在我身上……什么什么的。”
她气得眼圈儿泛红,让武威王一顿好哄。
“……这样么。”事罢,他思量着孟秋的言辞,不可避免的,生出些不同以往的念头。但都是一面之词,只看眼下,姑且瞧不出真假。
武威王遂道,“再待后事罢。”
玉兔沉没,金乌东升。
一转眼,就到了孟秋赴宴的日子。
那个由庄温瑜举办的曲水流觞。
她深知过犹不及,便只是适度的在武威王面前,给燕承南刷好感。从他为人处世,乃至他文韬武略,说出口是嫌弃的,又带着疑惑与新奇,做足了小女儿娇态。
几分真、几分假,于主系统的促狭里,她倒也不当一回事了。
宴席在午后,她便故作拖延,用过早膳,方才不紧不慢的准备起来。
深秋季节,温度适宜。
她高髻上束着莲华冠,金丝累叠,嵌着珠玉琳琅,足以断定的价值连城。衣裳是千金一寸的御赐鲛纱所制,广袖如云,百迭裙曳地,走动间泛着鳞光烁烁,又似是将朝霞一并织进去,美丽不可方物。
耳上明月铛,腰间白玉环。腕缠宝钏,脚踏绣履。
华贵得像是被别人碰一下,都生怕蹭到她身上的珠光宝气。
“倒也不必……”她看着鉴中的佳人,表情有点一言难尽,“这样浮夸吧?”
旁边的婢子为她理着衣摆,很是嘚瑟,“哪里浮夸啦?郡主国色天香,必须如此衣着得以配得上!”
“郡主快来!”又有婢子笑吟吟牵着她过去镜台前坐下,“奴婢为您梳妆一番。”
孟秋看着摆了满桌的胭脂水粉,倒吸一口气,“……这……”
“都要用到的呢~”
黛眉长扫作远山翠岚,朱唇轻抹就梅蕊增妍,再薄薄施粉、淡淡晕红。终了,在眉间印上一枚花钿。
她望着镜中如神仙妃子一般容色绝艳的小娘子,一时失神。
武威王见到,也久久凝视,好半晌,才璀然一笑,夸赞她,“像你母亲。”
在收拾好过后,她方才踏上车驾。
官道宽阔,路途不甚颠簸。
这遭曲宴设在湖边别庄,临着堤岸。
这湖名唤三角湖,乃是江河支流汇聚而成的末端。小湖傍山,正是避阳处,院落幽深、花草各异,令人流连忘返,心旷神怡。
孟秋见湖水清澈见底,忍不住扔了枚石子儿。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你在作甚?”
冷冽清淡如冰霜雨雪的一道话音传来,似是遥遥在千里之外,又仿若近在咫尺之间。
她恍然循声看去,一折身,便见不远处站着个熟悉到了极致的年轻郎君。
年轻郎君亦是芝兰玉树,皎皎如天上皓月、冶冶似人间绝色。
他着一袭朱袍,胭脂般的绯红,恰与孟秋这身衣裙甚为融洽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