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还是相当不合理,被魔力眷顾的巫师基本不会任由自己的房子变成这副摸样,除非是落魄又邋遢的单身汉。想到这里珍妮特以唐突意识到自己也是单身汉中的一员,只是哪怕是她也会偶尔施一些家务魔法保持房间的清洁,而她父母家中的锅炉则永远都在自动熬煮飘着香味的果酱。又一个好消息是她似乎是这段时间来的第一个成功拜访到帕克斯宅邸的人,至少这证明了她还未被人捷足先登——
还未被布雷斯或别的什么人抢先一步。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她都在仔细的查询任何隐含的信息,三年的侦察队经历让珍妮特的观察能力长期保持在了良好的水平。看上去帕克斯退休后就住在这里,而且时间不短,她看着一盆已经枯萎的南美洲野玫瑰这样推断道,要把这种娇气的品种养成如此成色至少需要十多年的照料,她父亲看到的话估计会吃不下晚饭。她已经看过了帕克斯宅邸里所有的装饰、瓷器和收藏,不过更让她在意的是一杆纯金的天秤。
倒不是说是纯金使得它珍贵,而是它是这栋房子中唯一没有染上灰尘的物品,这让它有点太特殊了——这不合理,珍妮特脑海里的小人又一次向她尖叫。天秤的一端放着好几块巨大的金块,她试了下发现根本无法把它们拿开,看来是被完全嵌了进去。“万事万物皆有价。”这让她想到妖精们赖以生存的信条,它们对金钱的痴迷或许来自于对贵金属和闪光石头的极度迷恋。
“看上去得放点什么东西到另一端去。”珍妮特认为这大概类似某种机关或谜题,自己需要找到合适的答案。可是她好像没带什么能和这些金块相衬的值钱玩意,最贵重的怕不是自己从小用到大的魔杖,不过她很快又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个用绸布包了好几圈的包裹,打开后那枚纯金的发卡就好好的躺在里面。
布雷斯把这玩意给了她。“我想魔法部会比我更需要这东西,你们向来有保管证物的习惯。”当时他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这也是你的诚意之一?”珍妮特将信将疑的接过来,决定这次不再刺他,毕竟最近他一直还算在做好事。
“随便你怎么想,实际上我不在乎你们办案的细枝末节,反而是你们一直需要我的帮助。”他皱着眉头,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才是那个弄丢了那么多其他家族寄存财产的人:“我只在乎事情能不能做好——不过很快也就要结束了。”
他为什么会认为一切都要结束了?珍妮特现在才察觉出布雷斯话语中那一点点诡异的苗头,她把这枚精巧的发卡轻轻放在天秤的另一端,看上去它的价值实在是无法与那些重的吓人的金条相比,不过这发卡有它与众不同的地方,它大概率是妖精的工艺——珍妮特看着发卡像是一片羽毛一样落下,轻盈的重量却撼动了整个天秤的格局,乘着妖精造物的托盘安静的下坠,另一端镶嵌的死死的金条则被极快的速度抬高到飞了出去。随着一阵声响,一顿密密麻麻的喧闹后,墙壁的左边开出了一个玻璃制的窗。
珍妮特惊魂未定的放下了给自己再施一个盔甲护身的想法,刚才她还以为飞出去的金条会把自己砸死。她用漂浮咒弄出了玻璃后的笔记本,它和那杆天秤一样没有染上空气中的灰尘。这并不是什么邪恶的日记,上面用相当漂亮的墨水字洋洋洒洒的记录了一些帕克斯自己的想法,看上去他就是想把这本笔记让什么人看到,珍妮特突然想道,帕克斯是想把这些话说给他的老朋友听。
“这算不上什么精明的技巧,雷昂,”帕克斯的语气就像是面对一个从未闹过矛盾的老朋友:“天秤算不上什么谜题,只要随便一个妖精制品就能打开它,你在我家里能找到一万件符合条件的玩意——我更在意的其实是,如果这本牢骚话最终能被你看到,这说明你终究愿意给我一个谈谈的机会。”
“我很想把这些话亲口对你讲,包括这些年来我在离开你后做过的许多事情,我知道你并不愿意听,甚至也许会转头就走,但我非说不可,就算也许你这个老混球根本不会有耐心看到这里。”珍妮特略过帕克斯大段对过去的回忆,看来他在退休后只把这里的钥匙给了雷昂——也就是那位二分之一妖精一个人。
“我不干了,但这并不能否定我曾做过的一切,虽然扎比尼给予我的机会的的确确让我见识到了无数流落在世间的奇迹,我也为此心潮澎湃。”不过帕克斯还是会对为扎比尼做事而感到愧疚,这让他多年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条款漏洞藏了起来。他为扎比尼平一些难平的账,尤其是他们在珠宝和魔法物品上的生意,许多家族都会选择明面上把物品寄存或抵押到了扎比尼名下的店铺(而且从地址看正是丢失了蝴蝶宝石的那一个),实际上经过对角巷或翻倒巷市场流通的物品很快就能以一个干净的名义重新被卖主买回来,他们要付出的只是可观的佣金和对中间人相当、相当的信任。
“那些物品的来路相当不清白,而且和它们打交道也难免会接触到黑魔法与邪恶的力量。”帕克斯用他的笔迹叹息道:“我曾一度迷失的太深,对那些奇迹般的魔法也始终无法挪开眼睛,再这样下去贪婪终有一日会毁掉我。于是我选择离开,哪怕此时我已经深受扎比尼这个庞大家族的信赖,但我此刻能够想到拯救我的却只有你。”
“你曾在黑暗中给了我希望与信任,我为我过去伤害你、执意要离开你的决定而深深的忏悔,我也并不介意你对我的无视与失望,雷昂,这是我应得的代价。”她能感受到帕克斯在诉说这段话时深深的歉意,这段笔迹随后就只有一些他在烹饪或者养花时的抱怨,说一说麻瓜的愚蠢和魔法界的新闻,他也一直关注着伏地魔的举动并把他称为天下最大的疯子,看来这位老人也成功躲过了两次差点毁灭了巫师界的战争。
她再往后翻,没有更多的新东西了,她把视线落在最后的记录上,上面依旧是帕克斯的笔迹,只不过看上去他明显要比之前焦急、紧张的多——
“我有必须要做的事,雷昂,所以原谅我。”帕克斯匆匆忙忙的写道:“扎比尼想逃掉马上要制裁纯血巫师的魔法物品登记法案,按照那份条款我不得不继续回去继续履行我的职责,我可以逃掉,让他们难以找到我,但合同永远都是合同,我的灵魂将永远收到契约的限制。扎比尼的新一任家主同意为我结束合约,只要我回去了结这摊烂账。”
扎比尼的新一任家主,所以帕克斯指的是布雷斯重新联系到了他。珍妮特咬了下自己的嘴唇,所以他一直就知道赫敏想要出台的法案明细?要知道这个魔法物品登记法案今早才正式通知到社会各处,但如果有熟知扎比尼账目的帕克斯出手,也许布雷斯早就做好后续对应的准备了。
“我要把这些赶快告诉赫敏。”珍妮特喃喃自语道,如果扎比尼能知道,那其他家族或许也会有自己的门路。她准备立马离开,但发觉帕克斯还有些字迹写在页面的最下方。
“我不信任他,但我仍决定一试,也许我此去将无法归来,雷昂,但我希望能够以最简单的方式告知我的境况,哪怕可能你并不会关心。这间房屋的任何魔法都联系于我本身,一旦你发现乐器不再吹奏,拖把不再清扫,甚至盆栽的玫瑰也黯然失色,那么说明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维系所有魔法的能力。”珍妮特盯着结尾的文字:“这说明我多半已遭遇不测。”
看在梅林的份上,珍妮特决定带着这本笔记立马幻影移行回魔法部,布雷斯到底向魔法部瞒了多少东西?无论在哪种行业,帕克斯这种人都是最最高危的群体之一,从古至今做掉为自己干活的黑手套显得那么合理、那么得顺理成章。她直接来到了魔法生物管理控制司赫敏的办公室,目前为止她还在这里办公,但赫敏并不在房间里。于是珍妮特给她留了纸飞机后直奔二楼的魔法法律执行司,由魔法物品引起得财产丢失是一码事,但如果牵扯进了人命——起码傲罗肯定会同意下场查查。
珍妮特没在意电梯里人们对她瞩目又怜悯的目光,反正这些日子大家都看她像个顶罪的可怜虫。她像往常那样无数次的穿过那道栎木大门,却发现不仅是其他部门了,魔法法律执行司的所有人都停下来手里的活盯着她看。哈利与赫敏愤怒的争辩声正闷闷的回响在执行司的走廊尽头,罗恩则神情复杂的看着她,想说些什么,却只先示意让她先往里走。
“见鬼,罗恩。”珍妮特低声问道,她的声音也有些跟着身体一起发颤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先进会议室再说。”罗恩把这个学妹护在身边,他像安慰小孩似的对她说道:“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所以到底怎么了?”她脱下自己的外套,喝了一口桌边的柠檬水:“谢了罗恩,但我至少得知道我要面对什么。”
罗恩长叹道:“是你的案子,之前把扎比尼告到威森加摩的家族们联合指责魔法部的办事效率。”他把珍妮特的外套顺手扔给侦察队的其他人:“他们要求换人——换句话说,你被他们炒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剧情章,因为这个文本质上是讲一个故事,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小品文(我老文化沙漠了),我很怕没有把事情讲明白,所以罗里吧嗦的,也欢迎大家能讨论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