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给你们唱一首歌吧,”珍妮特一边对这些明显不怀好意的巫师露出一个示弱的笑容,一边艰难的背着手从腰带和衬衣的缝隙里摸索着备用的魔杖。但说实在的,一只手握着块怀表大小的宝石,另一只手还要以最轻微的浮动从衣褶里抽出一根十二英寸长的木棍,这确实有点太难为人。她几乎要把自己贴在墙上,纤细的手指在薄纱与紧绷的皮质腰带间僵硬的像是在沼泽中往前爬。
有点后悔把腰带绑的这么紧,她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墙壁给挤红了——或许我能以和他们讨价还价为理由往前挪个几英寸,珍妮特绝望的想着法子,快啊,再快点。
这根属于祖父的樱桃木魔杖是她最后的底牌,父亲虽然对自己坚决要和他们签赤胆忠心咒的行为大发雷霆,不过还是把这根多余的魔杖拿给了她。对于大多数巫师而言,多一次使用魔杖的机会就是多了次生命,哪怕一个巫师一生中往往只能被某类魔杖所选择,但没人会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在意匹配问题的。
何况这还是自己的祖父,希望老佩里的魔杖也能宽容的对待他生前最疼爱的孙女。珍妮特本来打算的是悄悄的找到宝石再悄悄离开,谁知道在即将被炸毁的南半区里还活跃着这么多巫师,自己的魔杖已经被他们折断了。也许这会是个机会,珍妮特小口的喘息着,他们不会重视一个失去了魔杖又形单影只的女巫的。
“这么说,你真和布雷斯扎比尼搞在一起了?”果然这些人被她的话头吸引过去,带头的那个巫师拿脏兮兮的手指在她白皙的脸蛋上滑来滑去:“那你一般都在哪里唱歌呢,小鸟?”他露出了一个恶心的笑容,或许能够恶心扎比尼会让他感到愉悦:“在他的床上?”
她想直接把这根戳在她嘴边的手指给咬掉,但现在弱势的是她,她必须等待更好的时机。
于是珍妮特向前探直身体,对这帮虎视眈眈的黑巫师们说道:“听着,先生们,我确实不应该偷东西,不过请不要杀我。”她故意摆出一个“抱歉”的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假设你们会对布雷斯的消息感兴趣?他、他很喜欢我,他甚至说除了娶我做扎比尼夫人外什么都会给我。”在贴在背后的右手获得解放的同时她的眼泪也扑簌簌的流了下来:“他跟我说了很多东西——我可以全部告诉你们。”
黑巫师们确实没想到一个魔法部的条子能哭成这个样子,他们看着这个微微发抖,哭的梨花带雨的金发美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应该羞辱还是利用更好。玩布雷斯扎比尼玩过的妞固然刺激,但这和抢夺扎比尼的财富相比不值一提。正当他们犹豫的时候,为首的那个巫师看到她轻轻张开了嘴巴——也许布雷斯扎比尼就曾亲吻过这样红润的唇瓣,再把她们像用过的坩埚一样丢到角落。不过只有这短短的一个念头,随后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因为比响起的爆炸声更快的是眼前的滚滚浓烟。
珍妮特像只被猎物追赶的兔子一样窜了出去,她的右手紧握了祖父的那根樱桃木魔杖。因为自己遭到过一根龙心弦樱桃木魔杖(她到现在都好在意)的拒绝,所以她不敢用无声咒,更不敢一上来就施那些复杂度和难度都极高的咒语,这种情况下一发四分五裂就成了最好的选择。现在看来她祖父的魔杖还是愿意配合她,珍妮特听到了身后黑巫师们恼羞成怒的咒骂和脚步声,她不能再回头看了——至少要把他们甩掉为止。
最开始她听到了几声轻微的魔咒发出的声音,不过随后更多的爆炸声开始在周遭的空气中响起,她变得什么都听不清楚了,整个翻倒巷像是被她点了个炮仗一样开始炸锅。珍妮特一边跑一边确保自己身上铁甲咒和幻身咒能一直起到作用,她觉得自己快跑出南区了,但当跑过最后一个狭小的岔路时她突然被人直接拽进了拐角里。
准头真够好的,被拉进黑暗里的时候珍妮特莫名想道,要知道她每个咒语的施法间隔也就那么一点点而已。
想都没想,她直接用手肘给了后面的人一下子,随后她把魔杖指向刚刚制造出动静的方向。不过还没等她念出什么强力的伤害性咒语,她的嗓子就被突然剥夺了声音,于是珍妮特立刻甩了个无声切割咒,结果予以回礼,她手上的力气被那人轻松卸掉了。这次不是演戏,疼痛带来的眼泪一下子从她的眼眶中流了出来——鉴于现在已经没有了什么挣扎的余地,于是她迅速保持了安静,不得不接受了自己又一次陷入被动的境地。
她平静的等待新的机会,默默看着那人在周围施了下一圈防窃听咒。随后她掉在地上的魔杖被人捡起,不过很快这杆漂亮的樱桃木就被扔回了她身上。“不得不说,”布雷斯扎比尼用他那慢条斯理的声线幽幽的说道:“和那些魔法部里的蠢货相比,你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把我的手接回去,”感到施在自己喉咙上的咒语消失,珍妮特一字一句的低声念道:“你能把人的胳膊卸掉,就一定能再把它接回去吧。”
“如果我再不这么做,你就要弄死我了。”他假模假式的叹息了一下,下一秒珍妮特意识到自己的手臂慢慢恢复了知觉,只不过也伴随着被卸掉时同样的剧痛。“魔法法律执行司真应该给你升个职——”布雷斯看着她的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的往下流,随后他收回了自己的魔杖:“要知道多少人连盔甲护身都用不利索。”
珍妮特慢慢开始挪动自己的手指:“那个切割咒命中你了么?”她抹了抹自己的眼眶,渐渐的她的视野也适应了没有月光的黑暗,那个宝石现在又不发光了?真该死。
要知道如果不是它在她拿到它后突然开始发光,也许她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当然,不过你是该练练准头,”布雷斯冷笑:“这种时候比起脸,你更应该瞄准的是我的心脏。”
“也许我下次该注意?”脱离了生命危险的珍妮特开始想打他了:“我还没见过有杀人犯告诉魔法部要如何杀掉自己的——也许你想创造历史?”
“我救了你,珍妮特佩里。”他把她推到墙上,很快拐角外就传来了一阵喧闹:“然后你就对我说这个?”布雷斯把她笼在阴影里,不过毫不顾忌几米外嘈杂的人声,看来他对自己的闭耳塞听咒相当自信:“我不杀了他们,下星期每个巫师都能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你给我唱过歌。”
“我”珍妮特想解释说自己只是在拖时间,但突然意识到他没理解自己在说帕克斯的事,不过她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你把那群黑巫师杀了?”所以她才能一路相安无事的跑到南区外,但那些爆炸又是怎么回事?
“希望你不会对人渣也有慈悲,这会让我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格兰芬多。”布雷斯叹了口气:“而且你就非得用爆破咒?你闹得全世界都知道这里出了事,现在他们估计正忙着在用不可饶恕咒宰了对方,小姐,你可真有本事。”
他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挪到了最里面。突然珍妮特手里的宝石又亮了起来,顿时一道莹蓝色的漂亮月光出现在两个人之间。他们互相看着彼此,珍妮特注意到他在靠近颧骨下方的地方有一条正在愈合的血痕——应该是自己切割咒的杰作。“看来我们的理解出现了偏差,”布雷斯狭长的双眼被这种月色映射出绮丽的蓝色,这显得他本来与老扎比尼夫人肖似的面孔更加惊艳,他很顺利的从珍妮特眼中看到了茫然和疑惑,虽然一瞬之后她就把宝石给盖起来了:“你本来的意思是?”
珍妮特正努力用一层层的衣服闷死这道惹眼的光:“你杀了帕克斯,他死了。”
“看在梅林的份上,他在我这里一直是失踪人口。”这误会可够大的,布雷斯简直想笑出声,可实际上他还是得冷静的处理问题:“看来你在这段时间找到了不少新东西,”他的目光瞥过那块已经被包起来了的宝石,最后转移到不远外的巷道中:“不过我们之后再考虑这件事。”
珍妮特也顺着他的目光往巷子外瞧,但她被藏的太严实,只能看到布雷斯扭头过去警惕又流畅的侧脸线条。“我们可以走壁炉,”她对他说道,用力想把自己的手伸出来:“现在已经不能用幻影移形了。”
然后她就因为疼痛小小的叫出了声,该死的,布雷斯下手有必要这么重么。
“谢谢你提醒我,珍妮特,原来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布雷斯刺了她一下,他让她把接好的右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彻底恢复估计还需要一些时间。“但很遗憾,我们不能走壁炉了,最近的还连通的壁炉在300米外,而现在的翻倒巷每隔20米都会死一个人或是别的什么智慧魔法生物。”
“那我们怎么办?”珍妮特艰难的挥舞着魔杖暂时封闭了自己手臂的感官,杖身每一下的转折都像要把自己杀了一样的疼,但随后就是一阵麻木的平静。魁地奇里会用这种极端的魔咒保证队员不影响发挥——当然该有的伤口还会在,因为过度使用肢体从而躺进医疗翼一星期也是球手们的家常便饭。
“等着,”布雷斯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等这一切结束,如果这一切不能结束,那你和我就会死在这里。”说罢他回头认真盯着她流露出惊恐的榛子色眼睛:“我以为你跑来这儿就有对应的觉悟。”
“那你为什么要来救我?”珍妮特觉得他疯了:“而且总有些别的方法能逃掉的吧?”
“所以你是在期待我不救你?”布雷斯表现的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焦虑可救不了命,这时候不参与翻倒巷之间的游戏对我们反而有好处,你不会想知道你落入他们手里之后这帮人会做什么的。”
也许这就是斯莱特林的法则,珍妮特也慢慢冷静下来等待着外面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停止,蛰伏于暗流涌动之中,而且只要想,他们的头绝对低的干脆利索。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一开始她还在数巷外爆炸和魔咒发射的数量,后来它们干脆连成了一整片。随后她开始把注意力转到这个拐角的其他地方了,虽然嘴上不留情面,但布雷斯仍旧好好的把她护着,考虑到他真的救了她的命——珍妮特咬咬嘴唇,决定把观察的对象从其他东西上转向看他。
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布雷斯也回过头,他的双眼在黑暗中像一汪静默的深潭,这时候的他整个人都变得安静,没有咄咄逼人的讽刺,也没有那惹人讨厌的傲慢,他所做的只是用他双漂亮的、继承于老扎比尼夫人的狭长眼睛看着她。他的神情中有一些淡漠,一些斯莱特率独有的冷冽,一些表示他正在思考的精明,剩下的部分则完全交给了珍妮特自己发挥,就好像她只要想,他就会变成她认为的样子。>>
这本来该是个充满探究意味的、甚至是兀需再多言一句的对视,甚至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因这个充满含义的对视而做出些改变。于是珍妮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轻轻碰了下布雷斯左耳那枚精巧异常的月亮耳钉,她的右手由于魔咒失去了感知的能力,但她仍能够回忆起它戳进自己耳垂的那种异样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