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香椎意料,现场在审查这桩案件的是一位不认识的警视。听山本说这位眼部竖着一道狰狞伤疤的中年警官姓松本,是搜查课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所有的虚拟炸弹正式开赛前都经过了检查。”他翻阅着手里的打印下来的赛时记录,“裁判和参赛者都没有看到他们三个之外的人去天文塔吗?”
中岛警部点点头:“是的,长官,我已经找人去调查监控了。”
天文塔底层的入口常年被封锁,唯一的出入口就是空中复道,但去那里的必经之路是有裁判点的。嫌犯该怎么绕过去?
松田缓过了劲,和栗原互瞪了几眼,往人群这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懒散地举起了手:“关于这个,长官,我倒是有一些发现。”
他指着自己手里拿着的防护绳:“天文塔的侧壁上有攀爬的痕迹,还比较新。”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从外面爬上去的。”松田耸耸肩,“为了避开栗原——总之,我发现的痕迹从东侧塔底往上到七层的窗口,二楼左右的位置有个脚印,看大小,那个人的身形和栗原差不多,我还以为是他。”
因此为了赶上进度,松田干脆直接越过七层,翻进去后登上了顶楼。
“还有一些线索,”他回忆着,“那些脚印上沾了一些形状特别的草叶,和绿化带里种的不一样。我猜测对方是从什么种满了绿植的场所里经过。我记得去塔楼的路上有座植物园。”
松本清长颇为意外地仔细看了这个气质不羁的年轻人几眼。
“还有什么?”
“还有一点——”松田露出一个略显狡黠的笑容,突然指向人群中低着头的近村,“脚印是真的,植物什么的是我刚刚编的,刚刚我这么说的时候那边那位警员条件反射地低头看了自己的鞋底。”
众人的视线都向他集中过来,三木的动作一僵。
“我,我担心我刚刚踩到了泥……”他磕磕巴巴地解释道。
“那您可以解释一下这个吗?”香椎刚好站在他的旁边,一眼瞥过去便捕捉到了对方身上金灿灿的苍耳。他小心地在众目睽睽下从三木的肩带内侧拈起它:“为什么您身上会出现赛区之外的植物园里特有的东西呢?这身防护服是竞赛时刚换的吧?”
面对栗原不敢置信的目光,三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这,这能证明什么……有什么法律规定我不可以去植物园吗?”
松田挑眉:“还有一件事。”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串码牌。
“这是我从顶楼拆到七楼拿到的拆弹证明,”香椎听见周围的人发出了吸气声,“一共十七个。但是如果我没算错的话,那里一共该有十八个炸弹才对。”
“剩下的那个被谁拿走了?我想,搜一下周围,比如某些人的工具盒,或许就会有一些发现。”
香椎瞥了眼三木那泛着提示光芒的随身包,心下不由感叹,怪不得松田能看出他身上的端倪。
三木青着脸,后退了两步,瞥过了隐在人群中看着自己的近村,咬咬牙从怀里掏出那颗被掐断了信号的虚拟炸弹。
“是,我换它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感应器……所以我只能把它拆下来。”
他说着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质疑道:“为什么你拆完了那些炸弹没被引爆?”
“……因为他想骗过我。”栗原摇了摇头,“他拆完都没有确认。”这家伙在藏分,打算完赛的时候一起交给裁判。
松田抛起一块码牌,冲着三木笑得甚至有些欠揍:“好了。你承认了,那么,你的炸药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还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三木冷冷地道:“有什么理由?杀了你我就可以当组长了,这不行吗?”
栗原愣住了:“就为这种事?”
“什么叫这种事?”三木一下子激动起来,“你才进机动组多久?谁不知道一组的组长就是下一任的机动组负责人?你经历过几次爆炸?你看着我脸上的疤,你说你配吗——”
啊,同样是天降组长,杀了山本他也不敢问松田配不配。
毫无反心的山本在小声地给香椎八卦。三木脸上的疤似乎是好几年前一场意外爆炸事件造成的,如果不是另一个老警员救他,他肯定就没命了。
“就是那边那个,近村。”山本指指人群,“那个看起来很好打交道的大叔。他人不错,以前在警视厅的时候我们都和他喝过酒。”
香椎看过去时愣了一下。那是在通道口拦住他不让他去天文塔的人。对方此时脸部隐藏在阴影之中,看不出神色。
“……那他为什么会离开警视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