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泥巴壳壳掀开了,确实是一只大老鳖,但说有簸箕大,纯属夸张,不过也不小,足有脸盆大小。
“捉到了,捉到了!”泥人似的大丑,高兴的又蹦又跳,抱着那鳖就朝岸上跑。
一上岸,大丑就把老鳖仰面朝天扔在了地上,别看那鳖大,身子却非常灵巧,只见它后爪一蹬,脖子一拧,就翻过身来。
大伙都围上来看稀奇,这只鳖确实与众不同,别的鳖都是铁竭色,只有这鳖,龟壳壳上发白,而且,脖子上的皮肤,明显地裂开来。
这鳖明显地受到了惊吓,伸着头就朝泥糊糊里扎。
大丑见了,就从旁边的柳树上,拽下了两技柳条,拧成了一股绳,然后走上前去,一脚踏住龟壳,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小刀,就在壳上惋了一个洞,用柳枝一穿,就提溜了起来。
那鳖悬在半空中,拼命地四肢乱蹬,伸长了脖子,左右摇摆,不一会儿,好像用光了力气,把头缩在了肚子里,再也没有了动静。
大伙看了,不由地啧啧称奇。
老德顺坐在山坡上,看到了那只大鳖被大丑提着,连忙跌跌撞撞地跑了下来,嘴里大喊着,
“不能捉呀,不能捉呀,老龙河里只有这一对老鳖了,要留点鳖种呀!”
大丑乜了一眼老德顺,“这老龙河是你家的?”
“不是俺家的。”老德顺说。
“那这老鳖是你私养的?”大丑又问。
“这,这是野生的。”老德顺说着,一行浊泪从眼角角里溢了出来,滑过那苍老的皮肤,落在了地上。
“滚过去!想找事是不?这么大的老龙河,凭啥就你能捉鳖,我却捉不得?”
大丑气的暴喝一声,眼珠子发红,脖子上的青筋凸起老高,太阳穴突突地直跳。
老德顺听了,又抹了一把泪,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水草上,只见他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不时地又傻笑几下。
大伙看老德顺这个样子,又老又丑又穷,胡子拉碴的,腰躬成了罗锅,活生生一个虾米精。
常言说,人怕老来瘦,马怕老来穷,你这一个穷光棍汉,谁会搭理你?
“疯了,这老家伙疯了。”三驴子恨恨地说。
“是疯了,甭理他,以免他讹人。”大丑说。
老三八也来了,伸着头,惊讶地说,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这么大的老鳖,还是第一次看到,长这么大,不容易啊,也不知活了多少年?躲过了多少次劫?”
秋后识鳖,他看了一下说,“这是一只母鳖,那公鳖在哪儿呢?肯定就在附近,咱找找看。”
几个人又把淤泥翻了一遍,逮了几条瘦成蛐蟮似的黄蟮,还有几条小泥鳅。
这泥鳅小的啊,连大丑看了,也不忍心下手,他朝三驴子摆了摆手,让他把小泥鳅扔到了泥水里。
“这么小,吃它的命哩。”大丑说。
既然没有逮到那只公鳖,大丑也高兴,手里有了这么大的野物儿,估计,他那市里的亲家,管着九条街道的大领导,一定没有见过。
大丑高高兴兴地把大鳖扔进了三轮蹦子,在一阵轰鸣声中,然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