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廉道:“都尉,此事莫非与那月氏叛乱有关?”
嬴栎道:“倒是怪异。这几日之中,匈奴左右两部的行动大为反常。右部回撤,左部却出击赵国,反被击败。”
武定国这时候说道:“都尉,探哨已经查明。右贤王率军退出上郡,正在往陇西郡北面草原一带行进。”
嬴栎道:“虽不知赵国边郡有何进展。然汉国北面的疆土,算是能够太平一阵子了。”
王廉道:“既然护胡兵退走,都尉,可是要将阳周长城的守军撤回内塞?”
嬴栎想了想,言曰:“贼兵虽走,我军仍不可大意。”他下定道:“武校尉,你携军令传至阳周,让庞固继续戍守诸塞,不可大意!”
武定国不敢怠慢,旋即得令而发。
王廉近言曰:“栎大哥,先前你放走乌屠,莫非是因为此人的缘故,让那冒顿单于改变了出兵方略?”
嬴栎摇摇头道:“叔冽,乌屠稽善是匈奴右贤王麾下的骨都侯。匈奴分部而治,虽然其家人为单于王妃,然冒顿一代雄主
,不会因为几句女子之言改变国之大策。”
都尉盯着地图,忽然说道:“叔冽,赵王歇是赵国贵族。然而,此人却并非故赵宗室”
王廉道:“也是因为赵王歇得国不正,这才让赵桓有可乘之机。”
嬴栎道:“赵萝曾言,赵桓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立誓要做两件大事。一是推翻秦国,为父母长信侯与赵太后报仇;二是复立赵国,成为故赵之王。如今,大秦为楚国所灭,赵桓已无复仇之由。然而赵王歇却重新建立了赵国”
王廉道:“赵王歇并不是宗室后人,他能继任王位,不过是因为军功的关系!”
嬴栎道:“相比宗室复国,长信侯推翻赵王歇可远远来得容易了。”他顿了顿,继续言道:“匈奴不会无缘无故出兵。眼下北方正是水草丰饶之时,冒顿又何必让部下出兵赵国,劳师远征。”
王廉听罢,遂曰:“这背后肯定有长信宫的人在撺掇匈奴贵族。”
“匈奴是马背上的游牧部族,不似我华夏视土地社稷为家国之重。那匈奴左贤王若不是受了长信宫的蛊惑,决计不会在此
时出兵赵国。”
两人细细商议了一番,嬴栎谈到中原的局势:赵国虽然新复,竟已有与匈奴骑兵一战的国力。如今楚汉对峙,北方的赵燕代等三国早晚会是汉军的心腹大患。
是夜,嬴栎在书室之中冥思。长信侯赵桓,这一位他自己从未谋面的对手,正在暗中操纵着一张无形的大网。而嬴栎。就仿佛一枚孤立无援的棋子,被这张大网牵扯到乱世纷争的棋局之中。
嬴栎凝视注视着自己面前的定秦剑。这把父亲留下的佩剑,自己该用在什么地方,又如何使用,如今,都深深困扰着嬴栎。
“万一明日赵萝改变主意,那又当如何?”嬴栎伸手想要拔开定秦,又停了下来:“就算赵萝不说,也需找到王孙秫。”
王孙秫迟迟不肯现身,这不得不嬴栎心生警惕。就在此时,嬴栎听到府外的梆声,守卫城门的兵士开始例行巡查。
嬴栎将定秦系在身上,出了都尉府往城门方向而去。
肤施城内已经夜禁。在狭小寒冷的街市上,时不时有几条野狗流窜而过。嬴栎正在巡查,忽见得不远处的牌楼下挂着一面白色的饰物。
此街是通往县门通往都尉府的必经之路,嬴栎平日已走过无数次,但是他从未见过那饰物。嬴栎走上前去细细一看,竟然是一面染着血迹的白幡!
嬴栎吃了一惊,刚退后一步,忽得背后风声大作,有人正朝自己袭来。嬴栎不及转身,旋即往侧面闪避,顺势拔出定秦剑。
待到执剑回头,却看到白幡下站着两条人影。
一高一矮,面如僵尸,各执刀剑。正是相柳肥遗!
嬴栎见到二人,举剑横在胸前,言曰:“手下败将,又在暗中装神弄鬼!”
相柳道:“嬴栎,你交出《羽化之书》,我兄弟两便饶你一命!”
嬴栎听了,问道:“若是我不交,你奈我何如?”
肥遗桀桀一笑:“你若不交出药经,我也自有办法!只怕到时,堂堂汉军都尉,会求着我兄弟奉上宝物!”
嬴栎心道:“此人一心激我,我偏偏绝不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