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笑道:“公子哪里的话?老人家现在活得好好哩。”
韩信轻舒一口气,说道:“在下当年受过婆婆的恩惠,如今专程回乡拜见。不知大姊可否告诉在下,老人身在何处?”
妇人指了指城内东北方向,说道:“老人还在城中,东北那边有一间茅屋,便是老人家的住处。”
韩信取了些钱财赠之,那妇人今日遇到贵人问津,一见赏赐,顿时喜出望外。当下千恩万谢,接过钱财去了。
韩信来到县城。他四下看去,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没有太大的改变。他站在市集之上,看着这里的百姓村民来来往往,自己仿佛又被拉回到了当年在淮阴生活的时光。
这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唯一改变的,只有自己。
依旧是过去那般,韩信佩剑而走,闲庭信步。他来到老人的
住处,轻叩柴扉。过了许久,四人才见到一位老人慢慢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老人看了看韩信等人,问道:“不知几位来此,找老身何事?”
韩信拜道:“老人家,在下韩信。”
老人低头仔细思索了一阵,忽然抬起头来到:“你是当年的韩公子?”
婆婆推开柴门,走近到楚王身边细细打量着韩信。韩信解下佩剑,呈给老人看到:“婆婆请看,这就是那把长剑。”
老人伸出龟裂干枯的双手,轻抚长剑道:“正是这剑正是这剑!”
在她的记忆里,韩信永远是那个倔强执着的青年,无论发何事,长剑从不离身。
众人听韩信说道:“婆婆当年一饭之恩,信没齿难忘。今日前来,兑现当日许下之诺言。”
婆婆听罢,摇手道:“孩子,老身当日赠你饭食,并不图报。”
韩信转身和手下耳语了几句,那侍卫得令,立刻离开了县城。韩信又道:“承人一诺,守君子之言。婆婆无需推辞。”
过了一会,车仗进入县城。乡民们突然见到挂着楚王旗帜的马队进入县城,纷纷奔走相告。
婆婆见到远处人声鼎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顷,侍从们来到韩信身边,将木箱从牛车上搬运下来。
这时候,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他们见到那些持剑的卫士恭恭敬敬地站立在韩信身边,听到有卫士禀报:“大王,南昌亭亭长带到。”
韩信转身看去,一位身材短小黑瘦的官员从人群之中急急赶来。他就是南昌亭的亭长。
亭长身为公门之人,早就知道韩信被汉帝封为楚王的事情。他见到韩信,战战兢兢地拜道:“臣下南昌亭亭长,拜见楚王。”
百姓们一听,也跟着亭长一起拜下。
韩信示意人们起身。他让嬴栎从箱中拿出一百钱,赏给亭长道:“当年我落魄无依,寄食公之门下。然公有始无终,小人也。为德不卒!”
亭长听了韩信这一番话,脸色煞白。不知道如何回答。
韩信又取出一千金,赠漂母道:“分饭之恩,难以为报。”
老人家泪眼婆娑,她见到韩信如今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心下又是感动,又是慌乱。
接着,韩信命手下请来乡三老。赠与财物,报答了当年出资韩信治丧的恩情。
最后,韩信召见依旧在街上宰杀贩肉的屠夫,征他做了楚国
的中尉。那屠夫原以为韩信要报当年胯下羞辱之仇,却没想到自己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成了楚国的武官。
众人议论纷纷。韩信告诉手下诸将说道:“此壮士也。当年侮辱我之时,我难道不能杀他么?只是杀之无名,所以忍受了下来。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嬴栎在一旁听之,心想:“楚王的脾性,有德必偿,睚眦必报。这屠夫被征入军中,恐怕以后日夜不得安生了。”
当下,韩信在县令府摆下筵席,款待三老、县令、漂母等人。席间,楚王与县里的耆宿谈及当年之事,想到自己年少落魄,孤苦无依,如今却身居高位,成为镇守一方的诸侯三两盏热酒下肚,不免唏嘘。
酒宴之后,韩信遣散了随从。他命令嬴栎安排好人事守备,趁着夕阳还未下山,韩信带着些牺牲贡物,来到了母亲的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