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真语速飞快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瞒着韩施主的,适才那位却是与裴家有几分渊源,否则也不敢假借裴十二公子之名。与他交往,对韩施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位究竟是什么来头?”映川问道。
圆真面现难色:“映川施主,你还是不要问了,小僧不能说的。”
“藏头露尾,不似正人君子所为。”韩尚德犹不解恨,“他既然说假话,我为什么要跟他说真话,糊弄糊弄他也不为过。方才我说的那一通,你看他可信了?”
圆真回忆着唐煜的脸色:“呃,我看他挺伤感的,应是信了吧,不过韩施主,既然娇云姑娘的事不是真的,你为什么不肯给话本一个大团圆的结尾?是想说世事无常,因果报应吗?”
韩尚德肚子里似乎积攒了许多怨气,向圆真抱怨道:“因为是别人硬逼着我写的啊。那话本是我在家里闲着无聊的时候写着玩的,只给几位友人看过。三年前我想赚点银子花就卖给了书肆。本来没什么上下卷之分,三年前它就是写完了的,苏陵那一剑没落下,万事就尚未有定局,留给人多少遐想的余地。可叹这世道还是俗人多,我有位友人非催着我续写,我就编了这么一个结局恶心他——反正我的书早就写完了,你非按着我的头让我写,我就胡乱写给你看!”
听了韩尚德的“高论”,圆真瞠目结舌,心想五皇子知道事情的真相怕是能活活气死。
韩尚德瞥了他一眼:“小和尚,我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才告诉你实情的。这次是你骗我在先,可不许回头告诉你那位贵人。你也别担心,他不就想要我重写一遍结局,不写的话就找我麻烦吗?反正我眼下手头不宽裕,再过几日,说不定我就为了银子重写话本下册了。当然,你要想说,我也拦不住你,只是你就别再来找我了,咱俩趁早割袍断义。”
圆真被怼得说不出话了,半天才道:“施主放心,小僧不会再多嘴了。我去给施主取点活血化瘀的药膏来吧。”
韩尚德重新捂住自己被书童扇得通红的脸,闷闷地道:“烦劳你了。”
圆真去了,映川质问他道:“少爷,你真要写话本啊?小心我告诉老爷——”
“成天老爷老爷的,烦不烦啊。”韩尚德跺了两下脚,“小和尚终究是在庙里头长大的,不懂外面人的弯弯绕绕,我就给他一个借口,让他不好意思纠缠。等考完试,我就回凉州,难道他的贵人能追杀我到凉州?”
…………
唐煜和姜德善往小院行进,一路上,人流渐稀。
姜德善犹沉浸在韩尚德临场现编的故事中,抽了两下鼻子说:“天可怜见,女子变了心竟如此狠毒。”
唐煜可没那么好糊弄,嗤笑道:“我看那个韩尚德,张牙舞爪,活像是戏台上的伶人,谁知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指不定是推脱我的借口。要我说,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三年前没考中,心里生了怨气,发泄到笔下人物身上。”
“啊,那您……”
“你是想说我为何不拆穿?”唐煜略微放慢步伐,“我是想,天下男子,再无争着往自己头上戴绿帽子的,就算他说的全是假话,冲着这份牺牲,亦可宽恕几分。且他是临考的士子,逼得狠了闹出事情来就不好了,等他考完,多少事情做不得。”
“可圆真师父说他是凉州人士,若是考不中就会返乡。”
“考不中就更好办了,难道一个落榜的士子我还对付不了吗?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他抓回来写话本。”唐煜道,而且若是他记忆不差,这位是前世七弟唐煌王府中养的一群文人墨客中的一位,日后长居京城,他俩且有见面的机会呢。
…………
“他是幽州人士,家中亦是当地大族……”薛琅信口胡说,编造着唐煜的身世。她之所以说唐煜是进京赶考的外地士子,是因为这样的话rǔ娘就无从探听他家里的情况,可以任由自己瞎掰。
rǔ娘哭道:“什么大家出身,他都穷到住庙里头的房子了,可见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子弟。薛家世代簪缨,他这种人怎么配得上姑娘!”赴京赶考的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