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倦态。
“福儿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吗?”赵竤基踱步走到她身侧,如实道:“再过不到一个月你就能满18岁了,我那妻弟也就是你师兄他喜欢你,福儿应该心中有数。
你师兄的品性能力都是拔尖的,肯定不会叫福儿委屈;你们在蜀地相处过必定处得来,他又向我求过好几回,大哥哥给你们保个媒如何?”
“暂时没有嫁人的心思了,一个人潇洒自在也好的,明年初夏我就回隆中或者到姑苏亦或回封地洛阳。”归晚抬头看向他,笑得陌生又熟悉:“说不定我将来还能写篇山水游记,到你微服出巡还能指点指点你哪处好玩。”
“胡说,你个姑娘哪有四海为家的道理?姑母和母后们在天有灵知道我没照顾好福儿,必定得托梦来痛斥大哥哥了。”
“表哥,你现在是储君,将来是皇帝,你占尽天时地利更掌控着绝对的主导地位,何必非要把疑心摆得那么显眼呢?”很叫人han心的,归晚苦笑:“你的储君地位很稳固不是吗?你究竟担心什么呢?”
赵竤基一噎,无奈道:“福儿,大哥哥能担心什么?只是想给福儿寻个好归宿。”
“但不该在这种时候提,你自己都不觉得急得太过头了吗?”归晚疲惫袭来,语调沉沉:“是东宫的谋士给你分析也好,太子自己生出的疑心想未雨绸缪也罢,你怀疑赵鸣轩会跟你相争你们哥俩就去斗,别扯到我身上来。”
太子还要再解释被永福郡主硬给请走了,归晚抬手抚抚眼角,觉得今年的冬天真冷。
四皇子赵珩颖也觉得天好冷,他来到胭绯宫时降位的旨意已经降下,愉妃无法接受,比留兴伯府夺爵更无法接受,而这又岂能是愉妃无法接受能行的?
他看到满地碎片,看着生母不断抄起东西就砸,砸得他好苦涩,砸得他连想规劝之言都说不出来,在他沉默之间贤妃到了,问愉妃、哦不,是问淳于良人可有想住的宫殿?
今日就得迁宫。
刚被降位的淳于良人哪能受得住这等待遇,张口就骂,贤妃笑意未变地挥挥手示意宫婢上前将之扣押住,再对四皇子劝道:“四殿下,可不是本宫不给你脸面,一个小小的良人竟敢以下犯上若是不罚将置宫规于何地?”
“我知道,可我母妃……”
“四殿下已经出宫开府,你一个成年的皇子总不好日日往后宫跑;便是你日日跑也不可能每时每刻护着生母。”贤妃很认真地与他讲道理:“吃点苦头就能教会良人规矩,今后能懂事能认清楚现实又有什么不能好?
总好过她又胡作非为惹出更大的祸端来,到那时四殿下您再想保恐怕都保不住了。郡主乃圣上的宝贝,岂容旁人践踏?您本身也爱护郡主,可就是有那么多糊涂虫不知天高地厚,这岂不是非要自寻死路吗?
所以啊,为将来淳于良人少吃苦头,也为四殿下您的将来不被生母和外祖家彻底葬送。让本宫来帮您教教生母规矩,一时虽有些痛苦但却是后半生受益的事,您说可对?”
赵珩颖捏紧拳头,沉默许久点头,说句‘有劳贤妃’就离开,在听到生母的叫唤声后迟疑停顿片刻终于没有转身折返而是继续往外走。
他再孝顺也有喜欢的姑娘,喜欢14年的姑娘,一直以为能过一辈子,就这么没了啊!被他的生母和外祖家给硬生生地折腾得没了,他怎么能没气?
在这个宫里,就在今天,同样觉得很冷的还有五皇子赵珩斌。
前些天突然跑来个小太监自称前年受到过他的恩惠,在蓬莱宫中意外偷听到闵大人和闵德妃商量要害死他再嫁祸给三皇子,以此保住六皇子和闵氏全族。
他大怒几乎要杖毙这名不知从哪来冒出来的太监,这小太监与他泣血禀告道:“德妃娘娘还没做最后的决定,说是要让六皇子拿主意。
殿下若是不信,大可派人盯着闵府的动静,等到闵大人再进宫时您跟来瞧瞧,奴婢引着您悄悄进蓬莱宫不叫别人发现,倘若是奴婢妄言污蔑,您再打杀奴婢不迟,否则您毫无防备可就危矣了。”
赵珩斌心里认定这些是一派胡言,可还是鬼使神差地把这名太监的情况问了个底朝天,又将信将疑地派出皇子府的护卫到闵府外监察;今日外祖父有意进宫,他便跟上了。
此时此刻他躲在生母寝宫内的衣橱中,透着缝隙望着跪在他生母病榻前的外祖父和不知何时悄悄潜到京中的小舅舅,他只觉得浑身han冷彻骨,冻得他牙齿都要僵住了。
他虽进宫迟,但他们到的时候闵德妃正浑身抽搐病痛发作,闵郅恺携幼儿在偏殿等,等到德妃喝过药、身体的痛楚缓和些再召见时,他已经在寝殿内藏好了。
然后,他就亲眼看着外祖父和小舅舅在德妃的病榻前跪下,说:“恳请娘娘念在闵氏一族几百人的性命和六殿下将来的前程,垂怜。”
赵珩斌的心瞬间就凉了半截,可仍抱有希望,或许不是他想的那样;可下一瞬他的生母就把希望打碎了,闵斓倾惨笑:“爹,就必须要用斌儿的性命来换吗?”
五皇子赵珩斌瞬间身体僵硬,冷得比把他剥光衣裳扔到凿开冰洞的湖水里滚了遍还冷,冷得短时内失聪都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神智回笼时就看到他们在请他的亲弟赵珩钰做最终决断,他睁大眼睛紧紧盯着,一丝一毫都不想错过。
在那病榻小小的方圆之地犹如冰火两重天般承受着地狱烈焰般的煎烤,病榻里,昔日美极的容颜早已衰败,闵斓倾脸色蜡黄,头发干枯,肌肤开始松弛发皱,衰败得像四旬病妇。
太医告诉她,药能在病情发作后稍微止痛但丝毫无法缓解,等到她满头银丝骨骼萎缩,病得像个七旬八旬的老妪时,就是她死期将至时,大概还有半年吧。
六皇子赵珩钰站在母亲的病榻前,他是四人中唯一站着的,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脸蛋紧绷眼眶通红,捏着拳头,从未感到肩膀如此的沉重。
他许久不作声也无人催促,直到久得他自己觉得该说句话时他又看了眼羸弱的生母,每每看到母妃现在的病容他就觉得眼睛疼,心底涌起无穷尽的恨意,压住哭腔问:“外祖父,你能保证只要皇兄一死,我们就能把那些坏蛋全部大卸八块吗?”
五皇子赵珩斌的心彻底凉了,往年度过的16个数九han冬加起来都没有此刻叫他han冷。
“老臣不能保证。”
闵郅恺维持着跪地磕头的姿势,苍老的声音凝重地响起:“但目前朝堂的局势,永福郡主已舍四皇子而就三皇子,他们必会与东宫殊死搏斗。
然其间的渔利却没有六殿下和闵家能得,三皇子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要将闵家彻底铲除,太子会袖手旁观,故而您即便领着老臣投靠东宫亦不会得到收容庇护。死局在前,唯有击溃三皇子才能有蛰伏再待反击之时。
如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