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还没有开始跟他争呢,他这储君位难道是风雨飘摇吗?他不是稳稳当当地做着一人之下的太子爷吗?”
“或许因为这29年的路太稳了吧,越稳,越不想失稳。”
归晚仰头,看向昏暗的天空,迎着飘扬的雪花,喃喃有声:“很快就要过年了,真快呀。师兄明年该娶妻成家了,你成亲别告诉我;等你当爹再通知师妹,我给小侄儿送份礼物。三皇子那里我会去取消掉你的提议,你今天就当没有来过。”
涂绍昉真的想哭,用力握住她的手问:“我们为自己想一想好不好?”
“我亲祖父若是为自己想,我亲舅早已白骨成堆;我亲娘若为自己活命,焉能有我出生?他们告诉我,这世间有比自己更重要的坚守。”归晚又眨了眨眼,落在眼角的雪花化开,和着从眼眸深处流出来的痕迹流淌。
“我与他们不同,我不会把任何人和事物看得比自己重要,但我传承着这份坚守。”
“不要安稳不要荣华不要权柄滔天更不要国母尊位……你知道师兄为何会被张烧伤布满伤痕的脸颊吸引吗?”涂绍昉却笑了,哈哈大笑,笑得眼睛泛红,眼底沁出泪意。
“因为你身上有我永远无法做到的;我永往直前永不服输,我更会为自己着想,一旦走远我必定拉不住自己,但你无论走多远都能守住本心,从未丝毫迷失。所以我羡慕崇拜你,可我今天真的恨,为什么不能为我们今生的幸福着想啊?”
归晚如扇般的睫毛颤了颤,敛好情绪看向他,扬起暖暖的笑意:“抱抱师妹吧。”
“我不!”跟他用美人计啊!涂绍昉倔强又幼稚地抹把脸,干脆别过身去不想理会她,恨恨地挥开吹来的风雪,像是和这风雪较劲般乱挥乱拍,真是幼稚了,偏偏他还赢不了只能任由风雪欺负他,别提多气恼了。
抹把脸颊自己憋泪,忽而背部被拥住,他憋气抵抗道:“我没跟你和好。”
“可风雪大,我觉得冷呀。”归晚靠在这在han风中挺立的背脊上,压住涩意轻声道:“你已经过20岁的生辰了,已是弱冠之年不能欺负妹妹。”
“谁要当你哥哥?冻病倒得了!”涂绍昉愤愤地回呛,还是转过身来拥她入怀紧紧抱住,语带祈求道:“为我想想好不好,为咱们今生的美满想想好不好?”
归晚闭上眼,没有再接话。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尚未别离,相思念起,归晚始知个中苦涩,回到闺房中她躺到软塌中,没想过哭泣发泄亦哭不出来,可这般躺着她眼角两条泪痕不由自主地流淌,止不住抹不掉,她只能想睡个回笼觉就好了吧。
午后,她额头发烫身体发han,大概是在风雪站得久受风han了,请大夫来把过脉开药方,她喝了苦得想吐的药汁便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隐约中听婢女禀告三皇子有请,根本没理会。待到她再醒来,眼前影影绰绰,定睛看去是无情站在她的床前,她问:“何事呀?”
“现在亥时一刻,屋外风雪已停,三皇子登门要见你;他说如果你不愿意见,他就试试正在试用的贴身影卫身手如何?”
归晚疲惫袭来想坐起来都没力气只好叫无情扶她,叮嘱道:“今晚谁守夜你都带走吧,院里有伺候的奴婢该避退的避退,尽量别叫奴婢看见三皇子夜半而来,你也到暖阁歇着。”
无情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金冠束发,一袭紫狐裘斗篷的赵鸣轩大步流星跨入永福郡主的闺房,径直来到黄花梨大床前,欲要呵责女人时瞧见她小脸煞白,浑身有力无气病恹恹,不由吓了跳,上午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上午在风雪中多站了会儿受风han入侵,喝几服药就没事了。”
赵鸣轩闻言都想骂她,看在她病患的份上忍了,迈开长腿走到明间将闺房门关上折返,来到床榻前落坐,跟他的女人说:“晚上我留下来陪你。”
归晚:“……”真心没有跟他吵架的心情,她拉拉盖住身上的两条厚锦被,靠在引枕上,半阖着眼帘说:“你有事说事,没事滚蛋,别让我叫护卫轰你。”
赵鸣轩咬咬牙再忍了,跟自己说这是念在他女人生病的份儿上才这么好脾气,站起来将外袍脱掉扔到衣架上,掀开床头纱幔就躺进去,把女人抱在怀里,归晚:“……”
“表哥,当我求你成不?我现在没力气跟你吵也没有力气跟你打,看在我已经病倒的份上行行好成吗?待会儿我守夜的婢女回来,我不用做人了。”
“叫奴婢们知道你早已是……”赵鸣轩话没说完,他的左手已经被女人拿起放在唇边,大有他再说个字就要开咬的架势,憋屈应道:“好,我走,我明天再来看你。”
“别!”归晚制止道:“你找我有事就说事,没事就让我安稳养病;别过来,我嫌你烦。”
“你——”赵鸣轩捏紧右拳,他真觉得这女人仗着是他嫡亲表妹要骑到他头顶上了,念着她是病患的份上接着忍,等到病愈再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深吸口气把憋闷压下再把事情跟她提了,正是上午涂绍昉与他谈及之事。赵鸣轩左手搭在她身前的锦被上,目光幽深道:“我在外做闲散亲王都可能会被赵竤基猜忌打压,等将来父皇驾崩,我便只能窝囊过活,你觉得有多少可信?”
归晚头疼,真的头疼:“找你老爹要块离京远的封地,天高皇帝远,朝堂大小事那么多,你当你谁啊你哥有那么多心思来理会你。”
“别跟我和稀泥,我跟你说认真的。”赵鸣轩正经道:“你以整个洛阳做封地,我的封地必定要比洛阳大且更为富庶,加上远离京畿这条,能给我做封地的地方数都能数得出来了,何况他登基后必定会知道父皇手中的权家握有多少兵马有多少实力,他能放任我们?”
“那你挑块小地方嘛,过得招摇当然会挨揍。”
“废话!”赵鸣轩当即反驳:“他爹是皇帝,我爹不是吗?他娘是皇后,我娘生前为贵妃死后追封继后,论外祖家我更比他强,我比他差多少?
他是嫡长子,将来能拥有天下。我就只是要块合心意的封地将来和妻儿悠哉自在过活,若是连这点要求他都容不下岂非要逼得我没法活吗?那我还忍让作甚?”
话到嘴边,归晚忽然发现她开不了口叫三皇子当做没听到过上午的提议,只能迂回劝道:“如果换成你在他的位置上也会疑心这样的弟弟,将心比心——”
“我的心跟他可比不了!”赵鸣轩打断道:“他这叫排除异己唯我独尊,看父皇对权家的宽容再看看他,福儿你都不觉得他疑心重得病入膏肓了吗?
做储君时位置稳稳当当,等到他做皇帝就更不必说了,需要他如何提早未雨绸缪啊?根本就是无能所以才有点蜚短流长捕风捉影就疯狂打压,直白说他就是在害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