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要急切打压,这般没容人之量,谁还能相信他将来能善待弟弟们?”
“真被你料中了,四皇子冒头时他能如此悠哉是赵珩颖完全不惧威胁,赵鸣轩可不同,连从母亲们手中积累起来的亲情都那么不堪一击。”
归晚仰头看向晃动的风铃,眼神涣散:“真是因为他的储君路太稳,日子过得太~安逸,储位和皇位都已经被他理所当然地视为囊中物,进而不容许有丝毫威胁吗?”
涂绍昉头疼地按住额头:“相爷的意思是想叫师妹到西宁避祸,别淌京畿的浑水?”
“是!”
这声是顿时叫涂绍昉憋住,他身处漩涡中心根本避不开,而且这种情势他都没把握还能说服池丞相了,该怎么办?正伤脑筋时耳闻她提起:“我们都是权相的徒弟,你比我更险;师兄千万拿捏好分寸,别弄得自己两面不是人。”
倏尔打个冷颤,涂绍昉只觉这倒春han真厉害,他抬起右手隔着衣衫摸摸好像起鸡皮疙瘩的左臂,自言自语道:“当年家中能送我前往蜀地拜权相为师,是因为知道权家无意争储,我拜师并不存在困扰。”
“权相再无意,总得要保家族和外孙安稳。”归晚闭眼。
涂绍昉带着这16字跨入雨帘中,跨出池家的大门,撑着油纸伞走在宽阔的青石板路上,望着昏暗的天色和没伞而在雨中狂奔的行人,忽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身体陡然一凉,怔了怔才看清是方才身侧跑过的路人踩到水坑溅起泥水弹到他身上,而溅他半身泥水的人早往前跑去,甚至那人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是因为跑太快还是因为只顾往前跑而没关注其他?
连续许多天,涂绍昉心绪郁结难抒,这连绵春雨结束后盛副相来他家问可有相中的日子到池家提亲?他都说再等等吧;听闻五皇子请旨提前成婚,他也没什么心思关注。
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还有想要携手白头的姑娘,就这般轻易地拱手让人吗?
未来的五皇子妃今年上半年及笄,原定婚期在下半年;可闵昭仪病重日笃,太医院都没把握闵娘娘能撑到儿媳妇进门,因此五皇子赵珩斌特意请旨提前成婚为生母冲喜。
昌和帝允准,叫钦天监择最近的吉日,新选定的婚期就在五月十六。
十六岁的儿子成婚在即,皇帝如何能不操心更年长但还未娶妻的俩儿子?
四皇子要30岁后再娶妻就先纳侧妃。没过几天,昌和帝就从眼花缭乱的名单中挑出合他老人家心意的备选名单交给皇儿看,哪个合皇儿心意就挑哪个,同时纳俩侧妃都无妨。
赵珩颖腼腆,只挑了一位;可能是为顾及他的外祖家,他挑的是文泰伯太夫人的娘家侄孙女,到底也算是沾亲带故;新侧妃便定于下月进门。
至于三皇子赵鸣轩,昌和帝在四皇儿那里有多顺利,在三皇儿身上进行得就有多困难。
他老人家都把京畿的大家闺秀们甚至外省大员还有名门望族的淑媛们都摆到皇儿的面前来了,怎么就没一个能看中呢?他都得按着皇儿的轮椅扶手问:“皇儿啊,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提要求,父皇才好给你挑啊。”
赵鸣轩也要被他父皇憋屈死了,连着好些天天天传他到宫里看画像看名单就罢了,可父皇您摆这么多备选,犄角窝里的姑娘都能拉出来溜个圈,怎么就没有疯丫头的名儿呢?!
叫他怎么说?他都已经回绝过连毒誓都发了,再说还缺永福郡主就是自己打脸;若说他近期没有成婚的心思更不行,他都打算好开春就成亲了。
还能怎么办?三皇子只能沉默应对,名单照看,皇子妃照选,就是没有结果,等着父皇和他心意相通时把疯丫头加上他再顺势选中。
昌和帝没能和皇儿心意相通,而是在多回碰壁后把皇儿他俩舅舅拉来相助,可莫说靖国公毫无进展,权威舌灿莲花也拿贯彻沉默是金的宝贝外甥没辙,这究竟是都看不中还是暂时没心思娶妻?殿下您倒是吱个声啊。
涂绍昉在皇帝身旁伺候笔墨,沉郁那么多天都看出门道来了,三皇子想娶永福郡主!他考虑许久还是决定在当差结束后跑东宫相告。
“孤知道父皇在为三弟相看,三皇子最近天天进宫,朝野上下都知道,不是秘密。”
“百多位闺秀的名单中并无永福郡主,而三皇子偏偏一个都没看中就是不叫停。”涂绍昉提示道:“您的三弟想娶谁恐怕是圣上当局者迷。”
赵竤基目光微变:“昉哥儿的意思是?”
“明天不如由您去投个石问个路,圣上为三殿下相看多日总该有个结果了。”涂绍昉目光平和地注视储君,自然没有错过太子眼中闪过的阴沉;他心底叹气,莫名疲惫。
第二天未央宫两仪殿内的情形照旧,赵鸣轩随意地翻看备选皇子妃的名单,有提供画像的瞟两眼画像,再喝喝茶吃些糕点,师恩公公如数家珍地介绍。
昌和帝朝政议事结束,带着储君他们过来问问鸣儿可有中意的姑娘?一如既往的没有,直叫皇帝和皇子舅舅们叹气,相爷都有点闹不明白这混账搞什么名堂,又没人是你肚里的虫能陪你玩这种猜迷的把戏。
池丞相会过来还是太子殿下提议,太子赵竤基环视了圈殿内情景,笑意融融道:“父皇,其实为三弟娶妻何需如此大费周折,咱们眼前不就有最合适的姑娘吗?三弟和福儿青梅竹马情义深厚,谁还能比福儿更合适做三皇子妃?”
一句话说到赵鸣轩的心坎里,可惜他还没喜上眉梢就被相爷打破:“太子你胡说啥呢,我家姑娘能吃回头草吗?你还觉得福儿能嫁不出去吗?”
“相爷误会了,孤只是觉得婚嫁也要看孩子的心意,福儿和三弟的情义岂是旁人能比?当年的事说到底是三弟年轻行事莽撞,未必能作数。”
赵竤基温声道:“如今三弟历经世事早已稳重周全许多,福儿更未因拒婚而介怀,陪着三弟历经多重磨难,情分早已今非昔比,眼里恐怕也容不下旁人了,是吧,三弟?”
相爷嗤笑一声没有反驳,等那混账来打他老哥的脸,甚至昌和帝与权尚书哥俩都在等,愣是没想到没等到意料之中的发飙驳斥声,而是三皇子竟嗯了声,又略带害羞尴尬地说:“皇兄所言有理,我和永福之间的情分确实再无其他任何女子能比。”
出乎意料的他们:“……”好像能理解三皇子这些天在闹什么了。
连日来两仪殿内的相看正式结束,结束得各位各种滋味在心头。
离开未央宫,靖国公推着外甥的轮椅在宽阔的宫道上行走,权尚书走在一侧,和表弟相视好多眼终于踌躇着问:“殿下您真想娶郡主呀?”
“大舅,永福是我亲姑母仅存的血脉,我是看在姑母的份上。”赵鸣轩重申:“不能委屈她才委屈我自己无视当年的誓言,我都是为了母后和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