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身为现首相,同前首相之间应当有微妙的敌对关系,本着敌人支持的就该反对的态度,巴宁泰最合适的处置方式应该是否决庞中和的提议,批准石熙载的提议。
当然也没准,博弈么,千层套路,谁都不知道你的对手在哪一层。
巴宁泰不想考虑那么多弯弯绕,直接写了一封信给陈佑,把这两个方案都夸了一通,表示虽然支出极大,对国库是个负担,但为了两京百姓,或许可以尝试同时开展两个大型水利工程。
最后在信的末尾,顺手提了一句日本的骚乱,问一问陈佑的意见。
日本骚乱在兴国末就有发轫,到去年周国相权交替人心思动的时候真正成为问题,从去年下半年起就愈演愈烈。
不过朝廷过完年才收到奏章得知此事。
为了清理当地豪族,西海当初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其中就包括保民、限田等令的雏形。
而且因为孤悬海外且人少地狭的原因,这些政令执行地十分彻底。再加上镇守府大量提拔当地底层百姓,至少在西海普通百姓中,镇守府的声望远大于日本王室。
不过吕端调走之后,接任的西海镇守在中原商贾的游说下改变策略,所有政令都区分当地人和中原人。
比如说工农结社,禁止当地大户插手结社事宜,但凡有嫌疑,立刻敲打;但中原来的工商主却可以借鉴中原的先进经验,安排亲信掌握商行或工场、农场的结社权力。
再比如说最低薪酬,为了底层百姓的福祉,新的镇守提高了最低薪酬标准,强令当地大户必须遵守;不过,中原过来的工商主却可以不遵守这个标准,能够以较低的酬劳雇佣到那些没有工作的贫民。
又如限田,本地大户自然是老样子,中原来的工商主则被允许以商行等实体购买土地。镇守府对外解释因为商行财产分属多人甚至多个商行,所以商行等实体不在限田范围内——这一经验已经传到中原,部分地方开始尝试把工商业实体单独拎出来,借以绕过对单个自然人或家庭的限制。
总之,原本当地那些死而不僵的大户就对镇守府不满,又因为双标把兴国中期发迹的新贵们推到了对立面。
终于,去年在西海镇守一心想要运作返回中原的情况下,西海当地爆发了骚乱。
现在的情况不得而知,但根据送到朝廷的情报,几个月前就已经有人打砸抢烧,主要目标是中原人的财产。
考虑到西海一些容易发现、容易开采的露天矿都开采得差不多了,朝廷上已经有人提出放弃西海道的主张。
这些人认为剩余的矿产交易和贸易往来,完全可以同日本国做,没必要陷在西海这个养不熟的泥潭里。
最重要的是,如果放弃西海,朝廷可以毫无顾忌地搜刮西海的价值,不需要付出精力去发展西海。
为获得这种方便,需要付出的无非就是把西海封给日本国主,或者干脆一点从日本找一个贵族在西海册封为西海国主,让他俩自己争去。
很诱人的提议,但这么做却会把陈佑在位时大力推行的西海镇守府模式的价值否定掉。
巴宁泰很快就收到了陈佑的回信。
陈佑也先把两条涉及漕运的建议夸奖一番,紧接着回应日本骚乱,只说这件事关系到朝廷威望,巴宁泰身为首相需要仔细考量云云。
整封信内容十分空洞,没有回应巴宁泰的试探。
巴宁泰考虑良久,最终决定把日本的球踢回给天子。
底下官员能说裂土封王的事情,他这个首相在有梁王的先例之后不太好开口。
但渡海远征又太过冒险,他还是希望求稳。
至于漕运事宜,他决定安排工部和都水监研究哪一个方案更合理更省钱,然后从中选一个。
不等有司研究出个所以然来,赵德昭突然召见巴宁泰,表示希望能两个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