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
残存的些许意识让他睁大了眼睛,观察周围的情况。
贺缺看见了一片荒芜的废土,无数的垃圾,最后,他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清瘦的身影。那道身影背着一个大大的背篓,她时不时的弯腰,将污染丢进背篓中。她在认真的、虔诚的清理着大地。
贺缺不自觉的看入了神。
阮芽有所察觉,她朝着贺缺走了过来,然后在贺缺的面前蹲下。她看见了他眼角的泪水。
阮芽并不知道这是因为他的眼睛过于酸涩而流出的生理泪水,她还以为他是哭了。她将柔软的小手搭在他的额头上,她的手并不凉,但对于正在低烧中的贺缺来说,宛如冰凉的清泉。
阮芽温柔的声音,柔和得像是能抚平一切的风:“不要怕,我会救你的。”
贺缺使劲的闭了闭眼,但却未能将阮芽看得更为清晰。因为天气炎热,失血过多,所以贺缺现在神思恍惚。他尝试着想要说话,但喉咙就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干得发疼。
阮芽拧开瓶盖,将甘冽的清水倒在瓶盖中,然后凑到贺缺的唇边。贺缺在意识不清下,本能的喝下了在废土之上极为珍贵的清水。
贺缺喝光了她杯中剩下的所有水。
阮芽看了看天色,轻声说:“今天就早点回家吧,我想我们需要在路上耗费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贺缺没反应,他半眯着眼,眨也不眨的盯着阮芽看。
阮芽将水杯拧紧放好,然后背上背篓,伸出手,去扶贺缺起来。
贺缺残存的理智早已模糊不清,他现在的所有行为均由身体的本能在支配。身体的本能昭示着,他想活,哪怕他并不信任眼前的人。
所以,他借着阮芽的动作,从那个本该埋葬他的尸体的坑里站了起来。
阮芽背着背篓,还要搀着贺缺前行,贺缺大半的重量都落在了她单薄瘦弱的肩膀,她前行得很艰难,但好在贺缺现在很乖,所以走得十分平稳。
骄阳高高悬挂,散发着如火一般的光辉,撒在渐渐远去的两人身上,在地上拉了好长的两道影子。因为两人靠得很近,所以那两道影子交缠在一起,远远望去,像只有一道影子。
……
阮芽住在一个狭窄的山谷之中,这是鲜有人知的净土。她与贺缺穿过纵横交错的小径,将嶙峋的怪石甩在身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此时已经入夜了,有微风从远处吹来,送来夜晚的凉爽。阮芽带着贺缺小心避开焦黑土壤上珍贵的绿色,往前走,穿越一片草地、花丛、田地、药田之后,她的小屋就在眼前。
小屋一开始是真的只有一间房的小屋,但后来阮芽发现她偶尔能在外面的废土上捡到受伤的人,她不能让他们流落在废土之上,便只能把他们带回家。
她救的第一个人,痊愈后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她便让对方帮忙搭建了第二间房。此后,她救过的人,都会住在这间小屋,直到痊愈。
现在,这间小屋属于贺缺。
阮芽将贺缺放在床铺的竹席上,去到小屋后方处理了背篓里的垃圾之后,才开始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