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然茫然地望了那名老者一眼,又转而望向傅铮。傅铮叹口气,伸手去拉她遮在面上的小花布。易然下意识去拦,手腕甫一抬起,便被傅铮握住,她挣了几下,没有挣开,眼睁睁地瞧着傅铮将那块小花布拉了下来,道了句:“娘子。”
易然:“。。。”
接着她的手被那名老者握住,老者端详她许久,浑浊的老眼中浮出些泪花:“闺女,你清减了。”
易然:“??!!”
半刻钟后,她坐在正堂,喝了两三盏茶,才勉强将混乱的思绪收拾妥帖。
那老者竟是她以为被傅铮“送上路”的易尚书,而傅铮一早就识破了她的身份。她端着茶盏又灌了一口,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她竟让傅铮这厮给耍了!想到此处,她恶狠狠瞪了傅铮一眼。
傅铮并没注意到她的目光,他正忙着与他的老岳父周旋。自进门以来,易尚书便将傅铮晾在一旁,对着易然一阵嘘han问暖。
傅铮默默坐在边上,眼观鼻鼻观口。易尚书拉着易然的手,连她这月余每餐吃了什么都问了一遍,直到问得口干舌燥,端茶喝了一口,这才瞥了傅铮一眼。
对上易尚书的视线,傅铮咳了咳,开口道:“岳父在此处可还适应?”
易尚书哼了一声:“多亏贤婿,我这把老骨头才能来如此清幽僻静的地方养老。”
傅铮摸摸鼻子:“岳父言重了。”
易尚书:“。。。”
正当此时,有小厮上前询问要不要摆饭。易尚书捋着胡子瞥了傅铮一眼:“摆。”
易尚书准备了一大桌菜给二人接风洗尘,易然瞧着桌上道道重辣的菜肴,嘴角抽了抽。傅铮他吃不了辣,易尚书此举真是太损了。
而后她瞧见易尚书热情地把一块辣子鱼夹到傅铮碟中。
22。孟时的三只锦囊大人,咱来乱葬岗体察……
这顿家宴大概是傅铮二十余年来吃过最绝望的一餐饭。面前的碟中每每一空,他那老岳丈便示意小厮给他布菜。
他起初还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并与易尚书虚与委蛇一番。然而在老岳丈的一番热情下,他很快便招架不住,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回身同小厮要茶。
易尚书不动声色地瞧了那小厮一眼,小厮会意,不多时端了盏滚烫的浓茶上来。
傅铮:“。。。”
他望了眼进来前信誓旦旦道有她在不会让他受委屈的易然,易然埋头吃得正酣,连个余光都没给他。
傅铮含泪夹起碟中的麻辣鹌鹑,咬牙送入口中。
他边吃边想,孟时所言的徐徐图之倒是颇有道理,这厮于此途上如此通透,也不知怎么打了这么久的光棍。
关于夫妻相认这件事,他原本准备参照孟时的意见再拖上一拖。可此番能让江阴县令派人到牛头山去,多亏了他这位老岳丈,他此番来拜谢易尚书,自然得带上易然。
江阴县令昔年曾与易尚书同朝为官,两人是至交好友。后来这位县令推崇一项改革,与当时的一位朝中大员意见相左,被寻个由头贬至了这出穷山恶水。过了三五年,反倒看开了,没了争名逐利之心,觉得安于一隅也是件颇为不错的事,自此便一直待在此地。
傅铮着人将易尚书秘密护送出京后,他老人家想了想自己得罪的一众同僚,觉得去哪里都无法过上安生的日子。思忖再三,想起了这位昔日故人,于是低调地来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