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时候还拿着伞呢,回来的时候一身都湿透了,另外一个更惨,更泥猴子似的,完全看不到人样了。
“青阳你干啥呢?茂茂子这是咋弄的?”
高青阳把高青茂丢破烂似的往门口一丢:“还有气就自己滚去弄水冲干净!”
高青茂趴在地上缓了半天才缓过来,哆哆嗦嗦的爬起来,迈着蹒跚的步伐朝压井跟前去。
阿茶拿了毛巾给高青阳擦了一下,看着那情形也没再多问:“你也弄一下,换身衣裳,怎么弄成
这样了?走的时候不是拿伞了?”
高青阳叹了口气:“我去洗个头,冲一下,回头再跟你讲,你帮我去那边屋里给铺一下,这两天他住这边,等青峰哥回来了再说。”
阿茶应了一声,叮咛了一声:“灶房有热水,去兑一下再洗头,淋了雨又浇冷水,今年这雨多的,天气又不算热,小心弄感冒了。”
高青阳嗯了一声,进屋拿了背心和大裤衩出门去了灶房里边。
等阿茶把那边屋子给收拾好,高青茂也弄好了,一身冲的湿哒哒的,哪还有先前油叽叽的样子。花里胡哨的衣裳和时髦新潮的裤子都紧巴巴的贴在身上,里面也没有穿汗衫,外面那薄薄一层花衬衫这会打湿了贴在身上,穿着跟没穿没啥区别。
洗好了,站在门口连屋都不敢进,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冷的,阿茶纸看见他哆哆嗦嗦的,牙齿都在打颤,那脸上青青紫紫的,精彩的不得了。
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抽抽搭搭的在那里哭,简直让人看不过眼。
高青阳没说她大概也能猜到一点,上天就听沈春兰在说不对劲,这搞成这样子肯定是高青阳动过手了。能让高青阳给收拾成这样,八成不是小事情。
千言万语一句话,活该!
她最烦这种屡教不改的人。
是,但凡只要他们好过一点,也都想着让大家都好过一点,但是帮归帮,自己得上进才行。自己要是一滩烂泥,他们就是捧在手心
里那也给打不成屋脊糊不到墙上去。
高青阳从灶房出来,看见他就当没看见似的,抬脚就往堂屋里走,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就被他拽住了,两条腿一曲就往地上跪:“哥,哥,我错了哥,我再不去了,我跟那些人再不来往了。”
高青阳转身看着他,没好气得又给了他一觉:“骨头是吧?给我滚起来!
大晚上的,不要在那里鬼哭狼嚎的吓唬人。这才搁哪啊?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流汗流血不流泪,这就挨了两下就哭成这样了,至于吗?你不是厉害的很嘛,不得了啊!这是去过省城见过大世面的人了,赶上新的潮流了,我们这一大家子都没有哪一个能比得上你了。”
高青茂忍着疼爬起来,哭也不敢哭,说也不敢说,不停的吸着鼻子,耷拉着脑袋。
他哥那一次只是折了他一条胳膊,高青阳比他哥狠多了,倒是没叫他缺胳膊断腿,但是他疼啊,浑身哪哪都疼,疼得他恨不得原地去世。
高青阳看着他在那哆嗦就觉得身上就穿个背心有点冷,进屋又拿了一件长袖出来套在身上,然后才继续说教。
“你哥哥出去出任务这么多天,什么情况你有没有跟人去打听一下?这一两个月大雨基本都没怎么停过,到处招灾,你看看那大河里面的水是不是都快要翻过河堤了?你有没有想过他会不会遇到危险?有没有想过他现在有多恼火多难?你嫂
子一个人在家里,又要做生意又要经管两个孩子,你有没有想过不忙的时候去给搭手给操点心?你今年多大岁数了?还拿当自己是三两岁小孩呢,还有的没有点人性?这种情况你还能蹦哒的那么高!高青茂我跟你讲,要不是杀人犯法,刚刚我进去的时候都想直接拿把刀把你那只勾勾搭搭的手给剁了!”
高青茂像个机器人一样嘴里不停得说着:“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除此之外再没别的话。
“错了?嘴上说错了,心里还不服气的很吧?你最近都认识了些什么人?跟那里面的人很熟吗?去过多少次歌舞厅了?我每个月给你的钱你还剩多少?你每天的修理费挣了多少?好好想想,想清楚了一次性给我说清楚,
你不要觉得我不是你亲哥,管不了你。我跟你讲,高青茂,只要你是姓高的一天,只要你在这个城里在我眼皮子下边,只要我高青阳还能爬的动,要么你就好好给我做个人,要不然你就给我小心一点。就你爹再面前,你敢跑出去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我也照抽你!
之前送你去省城学技术家里面哪个人不说我?说我说不定是吃力不讨好,说你学习都学不好,能学好什么技术。
每一个人都这样跟我说,我跟人怎么说的?我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学习不行是因为你不愿意学学,技术是你愿意学的,你就一定能学好。只
要你愿意学好,我就能支持你。你给我搞清楚一点,这不是看着你的份上,也不是看着你哥和你爹的份上,我是看着我爹和我爷爷的份上,看看咱们都姓高的份上,希望你们都能过好一点。但是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指望你能成才能有什么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