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高青阳这会儿真的是失望透顶了。
他晓得高青茂聪明有想法,所以在高青茂说开口做生意的时候才觉得这不失为一条好路子,才会费心费力的把人弄去省城学习技术,才会投资那么多钱弄货回来。
他甚至想过了,要做就做县城最大的电器商,批发零售一起搞,就算后面再有人做这个生意,那么就资历经验和规模来说,也没办法轻易的超过他们。
但是这才多久啊,一年都没到。
做生意,人要是不合适真的不行。
他不嫌钱多,但是他也不缺钱。他一天到晚忙的很,也不可能把天底下的钱都赚了。
高青茂现在这个情况明显不大适合在那边,起码暂时不行,他打算暂时关门几天。
阿茶靠在床头叹气:“这不是第一次走歪路了,他这个性格,除非你绑在你身上二十四小时看着,不然眨眼就能给你搞出事情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二十的人了,就算是一个爹一个娘的亲兄弟,你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看着他。人总要长大总要成家立业的。谁能给谁操心一辈子啊?。”
高青阳道:“所以叫他在这边蹲两天,不管咋样等青峰哥回来再说。他看店做生意还是能行,但是这个毛病不行。这一家二十了,不小了,总要成家的吧?要是正儿八经的处个对象,谁能说他半个不字。歌舞厅那是什么地方?”
阿茶问:“什么地方?不是唱歌跳
舞的地方?”
“字面意思是这样,但是里面也有一些不能上台面的,不正当的东西。那边那歌舞厅里面有小姐,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三陪,我去的时候他就跟人勾肩搭背的热火的很。”
“三陪?”
高青阳轻咳了一声:“睡觉,不说他了,说起来就来气。”
手按身体往下一滑,一手拽被子一手拽人就把人给卷怀里了,随后才凑在阿茶耳边跟她讲:“就是陪着唱歌,陪着跳舞,陪着喝酒,甚至还陪着一起睡觉的那种。”
阿茶愣了一下:“这么些年作风问题一直抓的很严,什么时候放纵成这样子了,这样的事情都能允许?”
高青阳道:“那个姓赵家里有点底子,有个矿,又包了河段淘金,这几年挣了不少,投出去的也不少。政府这些年搞建设一直没停,光靠上面拨款和你们给集资上哪够?全靠从他们这种人手里挤。只要他们愿意把自己刮来的钱拿出来支持民生建设,开个歌舞厅算什么?里面不管是陪客的还是做客的那都是自愿去的,愿打愿挨,又不强抢暗卖,说违法犯罪你也没办法扯到他们头上去。”
阿茶半天才道:“茂茂子怎么会知道这种地方的?”
“欠收拾呗,上次青峰哥还是没狠收拾,不够疼,记忆不够深刻。”
阿茶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那你自己也要有个分寸,差不多就行了,等青峰哥回来了再说。吃力不
讨好的事情还是少干点,本来就够忙的了。有那时间歇歇不好吗?”说完,摸了摸他的脸,被高青阳伸手给抓住了。
雨一直没停,老天爷好像真的要把整个地面泡烂一样。
高青峰一直没回来,沈春兰在家里心神不宁的,去公安局那边问,说是暂时没有伤亡消息,但是这也不足以让她心安。
不说别处,就他们库房上面不远的拐弯处就塌了一大片下来,整条路都没办法过。派出所执勤的同志号召了两边的住户弄了一整天才把塌下来的给清理了。
更不要说那翻腾的河水,站在河堤边上那翻滚的洪水感觉随时都能翻上来冲进城里面。
这种情况下就是水性再好,去疏散救助民众也是一件相当恼火危险的事情。
8月30晚上,水翻过了河堤,直接全部冲进了县城。
那会儿阿茶睡得正香,梦里面迷迷糊糊的听见此起彼伏的喊声,随后便被身边的轻微的动静惊醒,高青阳坐了起来。
她问了一声:“怎么了?”
“事,你睡你的,我起来去看看。边上那条河沟里面的水有些大,路上也成河了,我去看看不要有被堵住的地方,不然冲到后墙就麻烦了。”
说完套了件衣裳在身上,拿着手电打着伞就出了门。
宁远县是盆地,四面环山,包括沮水大河在内的三条河在这汇聚在一起,江水流动量本身就不小。这场多年不遇的雨让河床一下子变得拥挤,
水位几乎一直在上涨,两边的河堤还是解放前修筑起来的,后面也就是在新修的大桥两边重新修整加固拔高了一些。有人在说要重新修拦河堰,但是不知道为何迟迟不见动工,结果就遇到了这么一场大雨。
就八一年那一年涨大水,这边雨量也没这么大,时间也没这么长。
陈旧的拦河沿在这场与洪水的拉锯战中到底是输了,最后洪水接连的打着浪从上面翻了过去,灌进了县城里面。
原本万籁俱寂的深夜,一时间突然就嘈杂起来,黑漆漆的屋子里有灯光接二连三的亮了起来。
高青阳这一出门就没了人影,阿茶迷迷糊糊的又惊醒,外面的房檐水依旧噼里啪啦的响,吵的人心烦意乱。
边上的大路已经成了河,从后面山上下来的水疯狂的往下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