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贯穿整个冷水沟和下面两个小队通往沮水大河的小河沟这会儿哪里还是小河沟啊?河床被冲的沟沟壑壑的,就跟大河坝一样,两边全部都是因为洪水冲刷累积下来的泥沙。
随处可见埋在泥沙里面被裹的已经不像样子的庄家秸秆。
河沟里面过一个人并没有引起忙碌的那些人的注意。
偶尔有人看见她也只是老远抬头起来看看,看着不认识,又转身低头继续忙碌。
家里边这会儿静悄悄的,只有院子边上的鸡圈里的鸡鸡鸡咕咕的。
家门口的院子那里也塌了一块,院子下面的路都埋起来了,还没顾得收拾,只在边上刨了一点,暂时不影响别人走路。
对面周正全家灶房那一块果然是什么都没了,原本的房子跟后面的菜园子地都连在了一起,光秃秃的,老远能看见一点黑点,那是冒出来的枯枝烂叶。
高明远跟胡惠英两口子都不在家,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在家里,坐在堂门口,面前放了个锥子和篮子,在那里搓苞谷米。
上院子,她喊了一声:“婆婆!”
李秀兰听见声音抬头,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哎呀,阿茶,咋这时候回来了?”
阿茶背着口袋往跟前去:“到镇上来有点工作,刚好离这边近,回头来看看。”
都到镇上了,不回来看看下一趟回来不晓得又是啥时候。
说着就到了跟前,李秀兰站起来了伸手去接她放下来的背包。
阿茶没
让她接:“提进屋就可以了,婆婆你坐着,这个怪重。”里面塞了好些东西,满当当痘痘的,有点分量。
“下来工作还要背那么多东西?”
阿茶笑道:“没啥,都是帮着捎带的,一路上都坐车,就这下车这么一截。这阵大队那边公路就能坐车,方便多了。”
放了口袋阿茶从屋里出来在堂屋另一边坐下来,伸手拿了个苞谷出来:“今年这苞谷不是太好呀!”
提起这个李秀兰就开始叹气:“哎呀,今年这种的啥庄稼呀?又刮风又下雨的,眼看着都要收了,就见不到个好天,就这么烂在地里。收回来了这么一点儿,你看,不是蛀虫就是伢子。”
说完问阿茶:“吃了饭了没有啊?”
“吃了吃了。”
“你这到镇上工作了,跑回来耽搁不耽搁?”
“耽搁啥呀,不耽搁,我回来看看,明天早上一早再回县城。”
说完往河坝里看了看:“今年这水不小啊,我看这边小河沟都冲成大河坝了。”
提起这个,李秀兰就更难受:“可不是,你看这冲的,这河边上的地啊啥的都冲垮了,不止河边上地都冲垮了,早先修的那一台一台的地也塌了好些,我听说别的队上还死人了,大清早的后山说塌方就塌方,都还没反应过来一家子就被埋在了下面。这个老天爷哦,这才好过了几年又开始糟蹋人了。”
“爹跟娘呢?去地里了?”
“你娘去地里面挖苕了,
你爹没去,又去公社开会了。就这个受灾的事情,要统计要上报,到晚事情不断。”
说着叹了口气:“不说这些糟心事,青阳呢?他要去给人家上课,还要带平平安安,你这出来了他一个人能行不?”
“能行,这会儿大一点了,今年都没在幼儿园了,给弄去小学了,里的近,中午回来给煮个饭,接送都不需要。”
“哦,离得近了那是不要接送,跟那边上的学生一块就能回来。
那还行,城里面咋样起的?这边这么大的雨,我估计城里面也下得不小。”
阿茶道:“都一样的,这才停了没多久,从七月份开始也是陆陆续续得,八月整个就没停,白天晚上得下。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下这么久的雨,长这么大的水。
我们这山里面还好,住的地方离河边都远,大部分还是没问题,城那边的水啊,直接都翻过河堤冲进城里了,河边上好多人家的房子都冲垮了,死了好些人。”
“老天爷哦,那可咋整?所以说这房子还是住的高一点的好,你看对门周家就是离河太近,不止河边上得灶房冲垮了,就连以前得正房,老房子也是没法住了,里面得粮食啥得都顺着水跑了。
周家那几个天天哭爹喊娘的过来找你爹,找你爹有啥用啊?你爹也不能给他们管吃管喝,更不能把房子腾了给他们住,只能把情况汇报上去,看看上面咋解决。再说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