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汀洲进得去吗?
进不去。
一群猪还没赶到天汀洲,他们就被霍洵逮到了,连人带猪一锅端走,带到主峰进行思想教育。
可是。
无念宗对沈长老崇敬并且好奇的弟子,不止这一波,只不过这一波赶着猪过来,猪叫声太大太招摇,被人告状才被逮到。
还有其他比较聪明的弟子,趁着有弟子被抓,没空管他们的这个间隙,已经悄无声息摸到了天汀洲外围。
他们对内情不大清楚,但静阳城早就传得绘声绘色,修真界也传得绘声绘色,玉黎仙尊虽未言明无忘仙尊的居所,可那天府大会几乎有名有姓的宗门都去过,就算是偏小宗门也去过。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无念宗多了个沈长老,天府大会也是深居简出,魔族出现作乱时也曾出手相助,被秦仙首另眼相待,即便戴着幕篱看不清面容,也有人笃定地说。
无念宗的沈长老,就是无忘仙尊沈越山。
世上能使出那般无上凌厉剑意的人,身姿与无忘仙尊如此相似之人,无论怎么看都不是巧合。
然后。
他们想尽办法来悄悄看,这位从小就活在宗本里,他们心目中的神。
这群弟子们脑子不用正地,机灵过头,一个个都穿得和澄黄稻田一个颜色,头发变幻了颜色插了稻谷,混在田里,简直融为一体,就这样悄无声息偷偷摸摸,敛去周身气息,亦步亦趋混了进来。
十分小心,最近天汀洲周围大师兄抓得严,他们就怕被逮到。
*
似乎是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有一瞬,雷鸣声阵阵响起,雨水打落在树叶的声音,打落在屋檐的声音,混为一体琳琅入耳,令人心神平静。
这是一场很普通的秋雨。
沈越山神智堪堪回笼,耳鸣已褪去,他能清晰听到世间万物敲击发出的声响,但同时也能感觉到腰身被两只手圈禁得严严实实,缠在他身上,几乎整个人都埋进他的怀里,喉结处也感知到被濡湿的舔抵。
他一醒,气息变了,容荒第一时间察觉抬头,对他笑了一笑,语气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狠狠道:“你这一觉,睡得可安稳?”
沈越山轻声:“还行。”
他和容荒对视了一会儿,伸手去拨开了容荒额鬓滑落的发丝,指腹在容荒眼皮上摸了一下,“你在为我哭?”
容荒按住了沈越山的手,直勾勾盯了他一会儿,忽然猛地一下翻身铺压了上来,紧紧把沈越山抱入怀中,像是要把人刻入骨髓。
“是啊,得意去吧,为你哭的。”
他埋头在沈越山肩窝蹭了蹭,又往上去蹭沈越山的耳垂,声音沙哑:“你说想喝静阳城的米酒,我去给你采买,才离开不到三个时辰就差点见不到你了。”
沈越山感觉耳垂又被容荒叼入口中衔着,听容荒声音发幽冷道:“就差一点,差一点你的神魂就散了知不知道?我刚刚还算着,如果你再晚醒一日,我就去屠一座城出出气,省得他们天天叫嚣,说什么魔头降世,安逸日子过多了,这群人根本没见过真正的魔头。”
听得出,他这话根本不是开玩笑,是真心实意,沈越山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长睫微垂道:“还好你来得及时。”
如果容荒没有及时回来,把他的神魂拉回来,那么现在他的意识早就散了。
才吸纳了一半的天道朝气,天道便差点拉走他的神魂,若再修补下去,可就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
沈越山阖眸检查了一翻灵府,又看了看神魂,原本偏居一隅不容易被注意到的那片,属于容荒沾满鬼息的神魂,不知何时挪到了正中央,仅仅只是一小瓣,散发出的气息却笼聚了他的神魂碎片,彻底稳固住了神魂。
而神魂以极快的速度吸纳了天道朝气,凝实了许多,如宣纸般破碎裂开又黏合的地方很难完全愈合,但比之前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另外一半未曾被他炼化的天道朝气,则被赶到了灵府,龟缩盘踞在一块小小的湖中。
想来容荒也明白了,他不能再炼化天道朝气,便将神魂之中的那些气息全都剔了出来,抽不走,就只能强行困在了这块灵府的湖泊。
直到现在醒来,耳鸣虽散了,可沈越山还觉得有些头疼。
偏生容荒还要发疯似得啃他,轻轻咬完耳垂又埋头去啃他的脖颈,牙尖在他锁骨磨,还要去吮一吮喉结,闹腾得不像话。
加上之前秦怀易的话,让沈越山心中生了一些疑虑,虽说他是打算对容荒放宽些可没宽到这种地步。
伸手推了推,轻声道:“好了,够了……”话未说完,容荒突如其来在他侧颈咬了一口。
咬完还恶意满满地起身盯着他看,这幅充满侵略性的神情姿态,让沈越山觉得说不出得怪异。
他觉得有些胸闷,便忍不住皱眉捂唇偏过头去咳了两声。
这一咳,就收不住了,咳得撕心裂肺眼尾发红,连呼吸都喘不匀,只能闭目皱眉被顺着气。
刚缓过些劲,沈越山就听到门外有人声线嘶哑地喊:“师兄,是师兄醒了吗?师兄,我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