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弦月城养伤期间,寂玉曾送来了颗鲛珠,可离开神居地不久我便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针对我的圈套,只有寂玉,也只能是他,我自然瞧见他的东西就心烦。”
怀易叙述道:“那时恰逢烛龙族的少主前来探望我,烛龙喜明珠,我便将鲛珠转赠给了烛龙少主。”
“前段时日寂玉又来寻我,追查鲛珠下落,得知在烛龙族后便又寻了过去。”
他冷笑,“可我没告诉他,烛龙少主多年前染了浊气,浊气一时无法清除,便把鲛珠碾碎吞了下去,才化解了那次的危难,当年寂玉送我的那颗鲛珠早就没了。所以凤凰一族出现的鲛珠必然是另一枚……”
神越喝了口茶,淡然道:“鲛人养珠容易,可要养出色泽光彩完全一模一样的却很难,可有情人离别时痛苦的眼泪却能成为天底下最美的鲛人珠。”
怀易微愣看向神越,“神主知晓此事?”
神越情绪毫无波澜,平静道:“鲛人皇有独女帝姬,帝姬恋上凡间一位将军,浊气浮出人间动荡,故而战火连绵不绝,将军为国而战,一断臂,二失了左眼。帝姬不忍恋人受苦,违背天地因果试图插手人间战火,却遭天谴,与战场之上,天雷之下,灰飞烟灭。”
他嗓音清冷,“帝姬与将军诀别之际,流下两滴泪,将毕生神力融入其中凝成两颗鲛珠,想以此让将军重新长出手臂,单目重见光明,却不想将军与她一同赴死,一剑穿喉,与帝姬携手离世。”
越听怀易便越觉得背后发寒,脸色也止不住白了白,“神主知晓有两颗一模一样的鲛珠?”
语毕,神越撩起眼皮浅浅瞥了眼怀易,眼底透出冰霜淡漠之色,如看寻常物件并无区别,“鲛珠有二,本座为何会不知?”
凤凰一族看到鲛珠的那一刻,神越就有了猜测,后续一切不过是想瞧瞧,寂玉究竟想做什么,会做到哪一步罢了。
一简卷宗被神息裹着摆到桌面。
神越拨弄开水面的茶叶,道:“鲛人族帝姬违背天令,天谴惊雷便是本座下的,她以为自己拥有神力便可在人间所向披靡,实则为虎作伥,叫人间的浊气不减反增,不知害了多少人。”
因此当年天谴降下之后,鲛人皇担忧天谴危及鲛人族,呈了卷宗送上神居地,把事情经过来龙去脉统统说了一遍,海钰是帝姬之子的事也交代了清楚,还想把两枚凝结帝姬毕生修为的鲛珠送上。
虽说这两枚鲛珠出现的时机并不恰当,可情人离别泪化出的鲛珠精美无常,更有疗愈之力,是当时鲛人皇能想出最好的赔罪礼。
神越对沾染了怨念血腥的鲛珠并无兴趣,便拒了。
只是关于鲛人族的这些内情寂玉统统不曾知晓,所以半年前他拿出鲛珠询问时,并未说得详细,只任由寂玉去查,若是鲛珠所得出的消息与现有的吻合,那么凤凰一族被灭一事自然与寂玉无关。
这只是对寂玉的一次试探。
怀易面色似乎更白了。
静默片刻。
他才缓过神来,声音有些哑然:“那……当年我被陷害离开神居地一事,神主是否也知晓?”
“……”
神越望着他,“寂玉陷害与你,我不知。但我知晓你年少,年少时误把敬佩与依赖当□□慕之事常有,我不希望你拘泥于此。”
他道:“况且我知晓有事发生时,你已被定了罪,便想着与其让你留在神居地耿耿于怀一生,倒不如离开,去做个城主,带着你的城民好好历练,”
怀易眼神瞬间暗淡,低声道:“神主当真……心中无我,那万年时光又何必待我如此好……”他自嘲地笑了笑,“惹我徒增烦恼。”
神越叹息。
“最后一只重明鸟啊……我若不待你好,又有谁能照料你。”
他眼神平静无波,却透出一丝悲悯。
世人皆知重明鸟消亡,可谁能知重明鸟族长最后离世之际,尽力保下的是一只刚化形于世,哭唧唧捡别人垃圾吃的重明幼鸟。
怀易还想再说什么,神越打断他:“此事你不必再掺和,日后寂玉再找你便不要在见,就当未知晓过一切。”
“我怎么能当不知道!”
怀易情急起身,嗓音止不住大了些,“寂玉如今居心不良,分明是想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