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一半,怀易视线触及神越握盏倒茶的手腕上,白皙修长,他脑子里乍然想起前些日子寂玉来寻他,随口说的几句话。
神居地……少主……
被咬伤。
寂玉恨他占了神主大半时间,设计害他是情有可原,可寂玉向来一心一意对待神主,敬重有加从无违背,又怎会轻易生起反叛之心,分明别有缘由……不对,肯定别有缘由!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怀易几近崩溃,“神主,你有事瞒着我对不对??你有事瞒我!”
神越叹道:“你太吵了。”
重明鸟本体叫声比凤凰要清亮些,没想到人身也能如此吵闹,摆摆手一道神息裹住了怀易,拂袖一推,眨眼间怀易面前的景色就从神居地后院,变成了他枯燥乏味的城主府。
又一道光泽掠过,怀易摸了摸喉间,清晰感觉到禁言术锁住了方才他与神越交谈时得知的信息,这些话从此不能以任何方式被透露出来。
或许神越答应见他一面,本就不为了他口中所谓的信息,而是为了借此机会给他下禁言术。
怀易眼中浮出血丝,怒气令他周身漫出一丝重明鸟本体的红光,一掌拍出面前亭子在灵风下炸成四分五裂。
好好好。
都不和他说,那他自己查!
……
一盏热茶从烧开到放置慢慢变凉,寂玉才出现在庭院内,来到神越身前面无表情道:“神主。”
神越没看他一眼,只抬眸将视线放到略显昏暗的天空,轻声道:“我们多久没下过棋了。”
云层滚动,似有降雨之相,神越收回目光,拂袖逐亘出现在桌上,他道:“来下一局。”
寂玉沉默着坐到神越对面,执起白子。
二人相顾无言,只剩一黑一白棋子在逐亘盘面落下,每落一字,星辰便亮一亮,神越道:“半年以来,查到了什么。”
寂玉摇首沉声:“烛龙声称鲛珠早在百年前就被吞吃了,线索断在此处,我便去了凤凰一族遗址查找线索,山中梧桐树已尽数烧毁,没有神树净化,如今凤凰遗址整座山都被浊气包围了。”
顿了顿,他道:“……顺着浊气源头,我又去了人间,发觉人间浊气比千年前还要重上许多,神族已自顾不暇,人间有荒芜之相,各路神庙兴起,因此偶然听说一桩千年前旧闻,说是将军战死,夫人哀恸泪化双珠,庇佑国泰民安千年。”
神越应声,“后来呢。”
寂玉道:“泪化双珠,自然就是鲛人族,我便去寻鲛人皇,鲛人皇声称鲛珠当年本是双珠,一枚赠与我,另一枚原是要留着做念想,放在宝室中一向无事,谁知百年前忽然不翼而飞,至今下落不明,不知是被谁盗走的。”
闻言,神越轻描淡写道:“也就是说,线索断了。”
他抬眼看着寂玉,眸色平常忽然道:“你多久没回九尾了。”
话音刚落,寂玉神色一顿,敛眸道:“三万年有余。”
“原来这般久了……”神越轻声道:“那便放你回去吧。”
寂玉骤地抬头,眼底透出一丝始料不及的无措,冰冷无情的声线里也陡然带上几分迫切:“神主是要将我放逐?为何?是不信我?又或是因我那日出言冒犯了新天道?神主!”
自然都不是,寂玉向来聪慧,先前敲打过自然不会再随意糊弄,必然会认认真真的去查,这些也都是真话,只不过……他还是有所隐瞒了。比如,那颗鲛珠,盗走的人究竟是谁。
神越闭目长叹一声,只道:“怀易一事内情我已知晓,不必多言,三万多年了……你也该休息了。”
寂玉还要辩驳,神越只稍稍抬手做了个手势,打断他,“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