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没想到还有别的原因,冉酒说:“你一直掐着自己的脖子。”
她愣了一下,接着才发现脖颈还有种被勒过的感觉,怪不得刚才在梦里喘不上气。所以冉酒刚才一直抓着她手腕,应该就是防止她自己伤害自己。
顾不得那么多,她紧紧抱着冉酒:“酒酒。”
冉酒的腰那么细,盈盈可握,稍微用一些力气都能摧折。容汀不明白她是怎么面对这些残忍的事情,走出来要用多长时间。
冉酒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汀汀,抱歉让你知道这样的人生遭遇,因为凡是知道的,都会被我弄的很压抑。”
不是的,容汀想否认。
可冉酒的语气那么平淡,又镇静,如果她此时打断,才显得小题大做。
“我以前也想活的像个人,至少阳光一点,充满希望一点。”冉酒缓缓说:“可是有些事情是注定要发生的,我改变不了我的过去。”
这样的话充满了无力感,冉酒似乎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无力。
“我并不是个完美的人,我其实很讨厌下雨天,总让我想起南方那段潮气水湿的日子。屋子里的窗户和门都关着,喘不上气来,阴戾的情绪就会在皮囊下慢慢发酵,我只想杀人,偶尔会做没有边际的梦,如果我们一家都消失就好了。”
“是不是很阴暗,很可怕?”冉酒轻笑:“不用担心我,你觉得我会难过,会委屈,会痛苦,但不是这样。那段日子太长了,即使我抽离出来时又觉得没有抽离,会被熟悉的恐惧摄住。但是你放心,我恨人恨到了一定地步,反而不会再怕。”
容汀能听到她的喉音轻轻颤了一下,咬牙切齿:“这样会令我蒙羞,因为他们不配。”
她的声音带着浅淡的恨意,她那么高傲,就算是让她承认曾被那些阴影扯住都是那么难受。
容汀何尝不理解她,听到筱稚当时说,冉酒是拼了命和继父搏斗时,她就知道冉酒当时可能起了死志,决意要和这样的厄运缠斗下去。
在医院养病时,冉酒表面上乖巧懂事,对她予取予求,可每当她偶然回病房时会看到她默默盯着外边飘落的枯叶,还有那些玩腻了就干脆放弃的游戏。
甚至有一天,冉酒指着窗外一只从鸟窝里摔下去的麻雀,“它掉下去了哦。”
容汀下意识把她从窗户前边拉开,语气都慌张:“好可怜,不要看了。”
冉酒却平静地说:“可是这边好冷啊,它又没有住的地方,与其熬不过冬天冻死了,这也算是解脱吧。”
如果熬不过那些阴影,不如解脱吧。
那一帧帧,一幕幕的崩塌在容汀眼前重现,当时她哄好了冉酒睡着,半夜跑到医院走廊上哭。
嫌弃自己为什么这么笨,连人都哄不好,明明知道冉酒活在痛苦中,却没法切断她与痛苦的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