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梁秋时惊呼出声。
这是她在冰天雪地里,费心抢救下来的伤病员,不能又由着别人损伤。
尤其对一个神枪手来说,没了手,无异于要了他的命。
但傅绪书方才听了她的求情,已经做出了让步,不能再被她左右更多。揽过她柳腰,便要往回走,嗓音在寒夜显得格外低哑暗沉:
“下次,不许穿这么少出来,给别的男人看了。”
恐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控制欲,吓着了她,忙又若无其事地找补道:“也不怕着凉?”
听着身后纷沓的脚步声,不知要将那刺客带到何处行刑。
梁秋时便有几分控制不住情绪,她想过自扫门前雪,可强大的共情能力,使她做不到。
被傅绪书裹挟着进门,便一把搂住他的腰:“你放过他吧,好不好?他不可以没有手。”
傅绪书没有妥协,头一遭没回应她难得的主动,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说:
“你不可以为别的男人这样牵肠挂肚,我会吃醋,会后悔放过他。”
他想过控制自己占有欲,可藏不住,只会一股脑地倾泻流淌出来。他可以惯着她美华服、珍馐佳肴,但不能允许她跟其他男人拉扯不清。怕过于纵容,惯坏了她,让她无视自己的感受,不懂照顾他的情绪。
梁秋时吓得掩口,一个刀尖舔血的男人,从血海尸山爬出来,她相信他绝不仅仅是说说。他也没有威胁自己的必要,一定能做到。
“对
了,你刚刚说送什么?”傅绪书好像才反应过来。
若非方才关心则乱,他不会被表象蒙蔽,看不出一点破绽。
梁秋时就知道,傅绪书若知道那刺客是匪敌的人,绝不会让他刀下逃生。
便继续搅混水,同他撒娇道:“送我回家,不然我很怕。”
傅绪书被她哄得迷糊,没将这小小刺客放在心上,扯了扯嘴角,算作回应。
梁秋时心跳如鼓,担心未好半分,还在替那小战士讲着情:“要么,就剁掉他一根小拇指好了,别做得那么绝。残疾人生存是很艰难的,尤其在这乱世。他腿本不好,不能再没了手。”
相较于宋郁文身边,本意想置她于死地、见死不救、偏向宋太太叶君清的警卫员,梁秋时都没想过,要那人性命。更何况,是这手下留情、不得不执行命令的小战士。
“你怎么知道他腿不好?”如果不是她提醒,方才盛怒之下的傅绪书,本没观察的那样仔细。
“猜的。不然如何能躲避,你那些训练有素的护院。”梁秋时明显神情有些慌乱。她不擅长说谎,也几乎从未说过慌。
此刻有几分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宋郁文派来的。感情已不再让她坚信坚定,但小战士对宋郁文的忠诚,却像敢死队一般。什么救命恩情不恩情的,直接手起刀落。他能放自己一马,实在不像听了宋郁文的委派后,又临阵变化。他要如何回去复命?就算过得了
宋郁文那关,也不会原谅自己的背叛,始终沉浸在愧对长官的内疚里。
傅绪书与她同处一室,二人却心思各异。他后知后觉,也开始怀疑起了,这人到底是不是梁幸儒派来的。若真是,杀手怎会脱手,又直白承认,秋时怎会百般为他求情?
“秋时,也许是我奢望太多。你做不到对我坦诚,可我不想你藏了太多秘密。”
傅绪书说罢,便将她推开,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倒是采纳了她的建议,晚到一步,那刺客的双手就保不住了。
傅绪书看了心烦,骂了句:“滚!”
几个警卫员领会长官含义,替这位小兄弟庆幸,不光捡回来一条命,还保住了一双手。
替他解开绳子,两脚将他踹了出去:“以后再敢翻你傅大爷的墙,把你净身送进宫里当太监。”
至于大清亡了,哪里还需要太监,便不需要予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