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头阵的自然是总裁的飞机,机场部负责人按照常识,早早地迎了过去。
一看是剿总,列队欢迎的人不能表演川剧变脸,因着不管总裁还是剿总,都是他们这辈子都高攀不起的领袖。
只能暗自使眼色,让剩下的人,去接总裁的机。
但不管怎样表现,都已经太迟。
梁幸儒拉下脸子来,惯于体贴下属,此刻的脸色,却比他那些矫情事多的家属,还要难看。
机场方面的负责人,看着一张张垮下去的脸,心底腹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依旧眸子带着坚定,脸上写满忠诚:“总裁,恕属下来迟,罪该万死,还望总裁宽宥。”
“不是你死,而是我亡。幸得我的飞行员技术精湛,在黑夜降落。不然若是撞到建筑物,挂在树枝上,空中起火,我们就只有尸体落下来了。”梁幸儒嘴上说着,脚步却是没停。
继续携夫人与女儿,往前走,好似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有这一个独生女。
这话太重了,负责人承受不起,立即使出浑身力气,给了旁边替死鬼一巴掌。
嘴里吼道:“早早得到江南的命令,称总裁凌晨降落,怎不提早预备灯?”
替死鬼吐了一口血水,不敢去捂瞬间肿起来的腮帮子,心领神会地认下,保不齐还能在不如现管的县官那儿,救下自己的项上人头。
“总裁,长官,是属下失职。长官接到总裁降落的命令,就让机场提早战备。
属下与同事也是兢兢业业,从昨天早上一直守到今天晚上。可恨海岛上电力供应不足,工厂里的发电机都停了,也没供应得上机场用电。是属下协调不周,让医院和学校占用了电力。属下罪该万死,这就去查那些教堂和商铺,敢在总裁降落的时候偷电,罪无可恕!”
负责人欣赏地偷瞄了他一眼,替死鬼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就知道这时候否认,会死得更惨,头儿不会保自己,总裁更不会放过自己。
做人难,做小兵更难,做替死鬼的小兵就是难上加难。
梁幸儒看着他们声情并茂,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因为自己战败失了威信,底下的人敷衍,现在找托辞。还是蓄意谋害,事情败露后,慌忙遮盖。
梁太太挽着他的手臂,做了回人美心善的和事佬:“老爷,算了吧,圣人千虑必有一失,何况他们不是圣人。是人就难免有疏忽,只有像老爷这样的天选之子,才能事事周全。”
这话若是搁到以前说,梁幸儒自然被这有风韵的美人拍得马屁,恭维的舒舒服服。
可此刻灰头土脸,实在很难不去怀疑,她是在落井下石。
“是啊。事事周全,丢了中原疆域。若我是完人,那匪敌是什么?神仙吗?”梁幸儒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打从心底觉得悲哀。
属下接待做得一塌糊涂,工作马马虎虎。连女眷也敢蹬鼻子上脸,口无遮拦了。
虽说家人之间相处,
若开口还得照本宣科,就太累了,也显得生疏。可梁太太能当上皇后,靠的是什么?姿色过人的美人有的是,还不是她情商高、乐于琢磨、会哄人?
梁太太感受到了老爷身上的低气压,也不愿意自己被换掉,不管是做封疆大吏的太太,还是母仪天下,都比孤独终老要好。
暗自揣度丈夫的心意,忙将话挑明:“老爷,奴家还不是为了您的处境着想吗?才到一个新地方,还未站稳脚跟,不宜对底下的人苛责过重,恐生兵变。还得稳定下来之后,从长计议啊。”
哪知梁幸儒不光没因她的用心良苦而感动,反倒更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