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回,梁幸儒看太太的眼神,也再没了以往的体恤和清明。
这个见自己失势,就要踩一脚的女人。见自己恢复元气,就又回来谄媚。他觉得可怜可悲可笑可叹,却也无济于事。
“算了,先订婚吧,成亲之事,以后再说。”梁幸儒拿起刀叉吃西餐,不经过、也不需要经过女儿的同意,便开始自顾自地规划了下去。
“既不是出嫁,就不必给你嫁妆了。至于聘礼,必须要给。我含辛茹苦地把你养这么大,不能白养。”
梁幸儒不缺那几文碎银子,但谁会嫌钱多。
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探一探傅绪书的虚实。打仗就是打钱呢,若他这回来海岛,没带多少银子,就算再发生一次武装冲突,傅绪书也不是对手。
忠义建立在军饷之上,不然谁会勒紧裤腰带,跟着长官造反?
“我这不是跟你商量,而是通知。我们不是洋人,更不是新时代民主的家庭。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要搬出去住。”梁秋时对于定亲之事没回应,这梁公馆却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这也是通知,出于对您的尊重,不是请示。除非你再将我软禁一次,或者直接把我杀了,一了百了。”
“你威胁谁呢?你可以出去,但我绝对不会允许,你若因此再跟我争执,无非是傅绪书再发动一次政变。”梁幸儒将话跟她说得很清楚。
尤其听着她威胁的口吻,便十分不满。
“上次,没有位高权重的中间人调停,你很清楚。因我与傅绪书二人,一个是九五至尊,一个位极人臣。谁有资格调停呢?老百姓么,我们会听么?这次,你该庆幸,是祖宗保佑海岛和平。下一次,就不知有没有这份幸运,停止交战,还百姓和平了。”
傅绪书口口声声,是梁幸儒发动了战争。这回好好看看,到底是谁挑起了战争。
梁秋时起身的动作迟缓了半步,咽了咽,到底没再固执任性。而是转身回了自己卧房。
是,她经历过战争,看见过比她年龄还小的战士,倒在血泊中,她不想再起战事了。
到了风和日丽的日子,梁幸儒早早出了门,携妻子召开新闻会,颁布罪己诏。
梁公馆里,显得有几分空荡,只有下人来回穿梭。但从前为难梁秋时的,现在连阴阳怪气也不敢了。
她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翻看医书,头顶的吊顶,白日里也这样亮着。不知大陆那边怎么样,海岛这里少有吃不起饭的。但老百姓再没有电力可用,也不会少了梁家的供电。
梁秋时正盘算着,搬出去的计划泡汤,但可以白昼去军医院里工作,晚上再回来睡觉。她没有上进心,也不是工作狂,能待着就不想为工作劳心劳力,可出去总比一直待在家里好。
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了傅绪书了身影。
“今天,你不是该陪我父亲,做自我检讨吗?”
傅绪书独自开着车过
来,因为迫不及待想见她,进门后,便是连长靴也没换。
边脱下皮手套,边走到她跟前,张开手臂,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