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需要一语成谶,只觉是在陈述事实。
直到被梁公馆里那些——从前巴结自己,现在人走茶凉的下人搀扶着起身,表面上恭敬,实际不过是裹挟着、强掳她出门罢了。
梁秋时看着这对儿母女离去,梁公馆恢复久违的寂静,不知梁太太会不会凤凰涅槃,自己给女儿赚医药费,不过若能重来一次,她会选择女人自己奋斗,而不是去做娇妻吧。
听着出走的继母,还在同二妹妹嘀嘀咕咕:“女儿你别怕,娘大不了去做名媛,伺候那些达官贵人。到时候我跟梁幸儒的下属有一腿,看丢他的人,还是丢我的人。”
二小姐早把眼泪哭干了,觉得有几分不妥当:“娘,还是别了。我怕就算你自轻自贱,那些叔伯忌惮父亲的权势,也不敢任意妄为呢。”
“呵!傅绪书这次就是有备而来,可怜你父亲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等他架空了你父亲的权势,谁还会顾及这位有权无势的老长官的自尊?”梁太太咬着牙,冷冷道。
“娘,既然他不顾及,您牺牲还有什么意义。”二小姐哭着说。
“我不觉得牺牲。怎么男人玩女人,就叫有魅力。
女人玩男人,就叫吃亏呢?只要能给你换医药费,娘什么都能干。”梁太太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坐在马车上,盘算着做茶花女,未尝不可。
二小姐心里七上八下,只有深深的负罪感,觉得压力比山大。
梁秋时站在二层阁楼上,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里,晃神间,不知距离离开大陆,过了多少和春秋。
她也从那个“救死扶伤”、“天真浪漫”的小姑娘,成了诡诈阴险、惯于弄鬼之人。
她终究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她的愿望明明是星辰大海,却被迫囿于深宅,跟后娘宅斗。她觉得悲哀,也无趣透了。
一场秋雨过后,梁秋时在梁公馆里,照例翻看着今日份的报纸,等待着每日都来的傅绪书——照例过来吃晚饭。
匪敌的电台里,久违传来熟悉的广播声:“已有海岛飞行员弃暗投明,回到祖国妈妈的怀抱。大陆的长官,期待更多华夏同胞回头是岸,结束他乡漂泊的处境。”
这样的电台每日都有,匪敌有电台,己方也有电台,双方互相策反。
梁幸儒不大管这些事,上了岁数愈发精神不济。整个人消瘦了不少,身体仿佛被掏空。梁秋时有时瞧着他,就像一具行走的干尸,一条腿已经迈进了棺材里。
倒是傅绪书很在意这些事。
晚上用饭的时候,有老爷房里的仆妇过来禀报了一声:“姑爷,小姐,老爷说身体不适,就不出来用餐了。您
们慢用。”